“少爷,那咱们还等吗?”白于看一眼门口探头探脑的小厮,特意又问了句。

    他脸上有些挂不住,醉仙楼乃是京城的金子招牌,一桌菜说是千金难求也不为过。姜雨胭能订到这里,那还是白于暗中打点过,不然就凭机巧阁那点名声家底,姜雨胭就是拎着万两银子来醉仙楼砸门,人家都未必理会她。

    这么好的机会,姜雨胭都不知道珍惜,谁能不窝火?想想也是可笑,明明他家公子是姜雨胭的恩人,恩人想吃顿饭,还得恩人自己花费心思,世间竟有这种可笑之事。

    “少爷,姜阁主既然这么忙,不若咱们就改天?”白于看不得顾云白受这种委屈,极力鼓动顾云白掉头就走。

    “要说这醉仙楼的八大样,也没什么吃头,论做菜的手艺,咱们家厨娘都比得上宫里头,这醉仙楼嘛,就是念头久一些,造势也足,动不动就办个群英宴、漱雅集,这才把名声打出去了。可这菜是菜,名是名,人要是敞开肚子,那名声如何管饱?”白于可谓是费劲口舌,绞尽脑汁把醉仙楼的瑕疵抖落出来。

    “既是如此,先前你又为何挑中醉仙楼?”顾云白分出一点心思,淡淡发问。

    白于被噎住,还不是因为机巧阁不差这点钱?也算是让姜雨胭借光,跟着顾云白瞧瞧世面——临到头,这事总不能成了他的过错吧?

    “白于,违心之语说得多了,到最后骗的还是自己,这又是何必呢。”顾云白语中混入叹息。他倒也没有多不忿,姜雨胭忙是他早先就知晓的事,迟到一会实属正常,更何况沈渊对他也构不成危险。这点气量跟自信他还是有的。

    “顾大人,大理寺来人传话,说是地牢那犯人有些不对头,需要您回去一趟。”长街上有人横刀立马,阳光从他刀鞘上抖落,他的面容也如刀削一般,眼神都透出寒意,“顾大人,对不住了。”

    这声音清脆明朗,引得一街人都驻足观望,白于皱着眉跟顾云白抱怨:“这林莫非怎么想的,哪有站在街上传话的,在大理寺也算是待了半年了,还是改不掉这江湖习气,怎么就记不住公事不可外泄……”

    白于嘴上数落,心里却有些舒爽:这还真是刚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公务在前,少爷总不好继续苦侯,错过这次机会,她姜雨胭再想吃醉仙楼的手艺,那可就难喽。

    这姜阁主不识抬举,总该让她吃点苦头。

    白于见顾云白出了雅间,他有意缀在后面,临走还同小厮交待,若再有人前来,让那人等着就好。

    说完这段话,白于才觉得大仇得报,可能是他的快乐有些明显,去往大理寺的马车上,顾云白不轻不重地看了他一眼,让白于瞬间心慌。

    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就在马车驶离醉仙楼后院的同时,醉仙楼正门走近一名明艳少女,少女环视大厅,笑眼弯弯:“昨日预定过,订的是清风竹韵,我姓姜。”

    “清风竹韵?二楼请。”小厮忙躬身引荐,他眉眼带笑,极热情周到,“跟您约好的那位,早就在楼上等着了,先前叫的龙井茶,客官您要点些什么,我先嘱咐厨房那边预备着?”

    “他们已经到了?”姜雨胭秀眉高挑,略感蹊跷,今日并非休沐,顾云白那个大忙人,也能躲在酒楼里偷得浮生半日闲?这大理寺少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职业。

    “清风竹韵就是这儿?”姜雨胭向内瞧了一眼,“看上去,里面似乎没有人?”

    那小厮的笑脸登时僵住,他垫着脚越过姜雨胭去瞧,内间茶明几净、宽敞明亮并且空无一人。

    “这是怎么回事?”小厮直觉要遭,脸上的笑都挂不住,伸手拦住雅间跑堂,“六子,清风竹韵里头的人呢?那位如玉公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