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旁边的落雁扶崔氏坐好后,也退了出去。

    “你想与我说什么?”长宁端坐着,看向虚弱无力的崔氏。

    崔氏友好一笑,目光落在长宁身上,低低地道:“公主,这些年,在世家大族里,我以为我和他是恩爱的一对。”

    长宁没有说话。

    “后来,我才明白,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爱过我,他对我,只有做为夫君的责任罢了。”崔氏说到这里,不免心里凄凉,这么些年,她仿佛活在梦里,梦里她的夫君是喜欢他的。

    长宁打断崔氏,面色清冷高傲,起身,“陈夫人,你与陈相之事,与我无关。你要诉苦,我并不是一个好对象。”

    崔氏凄然一笑,“若与公主无关,妾又何必请公主来。”

    长宁站立着,由高而上俯视着崔氏,道:“陈夫人,当年在他选择娶你之时,我与他便是发乎情,止乎礼。若你与陈相夫妻有问题,请与陈相沟通。”

    崔氏抬头看着这个高傲的公主,神情凄凄,便是这样的人才会让他藏在心底,永生不忘吧。

    “公主,如今妾这般模样,怨不得您,也怨不得他。毕竟,您从未插入过我们夫妻之间,而他,在答应娶我之时,就告诉过我,他会给我应有的体面、责任,但永生不会爱我。”崔氏喃喃低语,“当年,我自负聪慧美丽,他陈家三郎与我相处久了,自也会喜欢我的。现在想来,我错的离谱。”

    长宁站立着,手紧紧捏着,目无波澜。

    “公主当年只知他迫于家族压力娶我,却不知当年他作了多少事情吧。”崔氏是今年年初他的夫君大病一场才去查的这些旧事,当知道时,她嫉妒、愤恨,利用吴氏与邵奉选之事,提醒她的夫君,最终她的目的达到了,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她甚至还再次有孕,但上天却看不下去。她想,上天应都是站在这个骄傲的公主身旁的。

    “当年,他想要悔婚,被他父亲关进陈家禁室半月。半月之后,他消瘦了一圈,仍是不改初衷,之后被他父亲亲自抽了三十鞭,即使抽的血迹淋漓,他依旧不愿娶我。他父亲用脱离家族威胁他,他仍是选择要取消婚事。最后,是一手把他带大的陈老夫人用死威胁他,他才选择妥胁。”

    “只是他仍旧没有死心,亲自到崔家来找了我。告诉我,他有心爱之人,这样的他我还要嫁吗?”说到此,崔氏的泪从眼眶中落下,“至今,我都记得,当年我说要嫁他时,他眼中的死寂。”

    长宁头脑眩晕,双脚有些无力,颓然地跌落在卧榻之上,眼眶微湿,她却倔强地没让泪落下来,“陈夫人告诉我是何意?”时至今日,为何又要告诉她过去种种?

    崔氏低咳出声,“我一人难过,总要你和他陪我一同难过的。”

    长宁闻言,怜悯地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我为何要难过?今日,我至少知道他曾经为了这段情努力过,挣扎过,知道当年他并没有选择直接放弃我。知道这些,就够了。”这样的陈彦之,方不负她长宁爱他一场。“你放心,我会嫁给桓敬,我会和桓敬终老一生。”长宁是深情的,同样,她也是骄傲的。

    崔氏看着这样的长宁,知道自己输的彻底,她做不到长宁的坚韧,也做不到长宁的豁达。

    长宁撑起身体,想要离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没有一丝力气,警觉之心渐起,“你做了什么?”

    崔氏唇角划过一丝苦涩的笑意,她艰难地跪在长宁面前,伏下身体,“公主,今日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