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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栗海棠如此猜问,众人的眼睛不期然盯向栗夫人的肚子。顿时栗夫人羞窘得老脸涨红,故作不经意地双手遮捂着肚子,悄悄往后退半步。

    乌族长调侃道:“栗老兄果然老当益壮啊,这个年纪还能得个老来子,真真的羡慕。”

    “哈哈哈,乌老哥也多吃些人参补补,也让乌嫂子生个老来子给你抱抱。想你辛辛苦苦忙活大半辈子,最后给他人做了嫁衣裳,兄弟都替你不值啊。”

    典族长豪爽大笑,揭开乌族长的伤心事,已得罪了人还犹不自知,直言不讳地说:“乌老兄,赶明见到栗老兄,你寻他问个药方子,就是专门能生个老来子的药方子。”

    乌族长气不过又不好发脾气,隐住火气斜白耿直的典族长,语气不善地诘问:“怎么,你也想生个老来子?”

    典族长大笑摇头,“不不不,我已有亲生儿子来继承家业,一个足矣。万一生个老来子,没等他成人,我两腿儿一伸让谁来养育他?我可不想给大儿子添麻烦。”

    “哼!难怪你家后院里的老母鸡都不下蛋呢,原来是你怕给大儿子添麻烦。”乌族长指桑骂槐,算是出了半口恶气。

    典族长挠挠头,说:“劝你生个老来子,与我家老母鸡有啥干系?乌老兄想吃老母鸡,成啊,赶明你生个老来子,我把后院里不下蛋的老母鸡送你家去如何?哈哈哈哈哈!”

    “你……”乌族长气得瞪眼,站起来要与嚣张大笑的典族长来一场拳脚比试,恰恰被司族长按回椅子里。他气不过,指着典族长愤愤斥骂:“老混账东西,看我回家路上不收拾你的。”

    典族长像个顽劣孩童对乌族长吐吐舌头,握拳头挥两下,扬扬下巴挑衅道:“来呀!怕你的不算好汉。”

    “你……”乌族长彻底被惹恼了,攥拳头起身便要打过去,又是司族长眼疾手快拦着他,边拦着乌族长边训斥典族长,“你个憨货,看把乌老哥气得,快快赔罪!否则连我也饶不过你去。”

    “是。”

    嚣张的典族长垮下脸来,像个认错的孩子似的鞠躬揖礼,蔫蔫地说:“乌老兄莫生气,弟口无遮拦、狂妄无礼实在该打。但弟如今已四十有二,身为一族长又为人夫、为人父,实在没有老脸趴在乌氏中正府门前挨板子。请乌老兄念在昔日情分、念在司大哥的情面上饶了弟吧。”

    乌族长怒极而笑,指着典族长已无话可说。他感叹自己活了四十多年,见过的人如过江之鲫,偏偏没遇到比典族长还厚颜无耻的家伙。

    栗海棠见乌族长被气得哭笑不得,只好出声打圆场,也为耿直汉子美言几句。

    “乌族长别恼恨,我从小听父……栗锅子整日念叨生儿子,他又从不视我为亲女般疼爱,总说闺女是赔钱货养大要送给别家去的,不如生个儿子来继承家业、延续香火。寻常百姓家如此,何况乌族长呢?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乌氏族想想。大权旁落,果真是好事吗?”

    一席话四两拨千金,乌族长茅塞顿开,看典族长的眼神也不似刚才的暴怒。冷静下来是长久的沉默,他盯着栗夫人微隆起的肚子,思考着自己若有儿子来继承族长之位、继承家业,比从三弟家过继来的养子强百倍。

    小姑娘的一句话点醒了他。大权旁落的确不是好事,看看闫氏族便知。抢来的儿子养大也无用,终究与自己不是一条心。

    乌族长不再轻佻,整个人变成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