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的屋门声响动,诸葛弈略带倦意地走出来,白绢帕擦拭双手后丢入月台上熬药的小炭炉里。

    “师父,我们回家吧。”

    “等等再回。”

    诸葛弈拉住她,向莫族长揖礼道:“莫族长来得真快,琉女子的伤势太重,需移到别处静养。尉迟兄请我代他向莫族长谢罪。三日后,他会亲自登门赔罪。”

    “哦?他把琉儿带走了?”

    “是,带走了。”

    莫族长惊诧之余亦有怅然若失,他不知道自己这失落的心情源自于琉女子的失信,还是源自于他对琉女子的失去。

    到了他的这个年纪,爱上一个女子如家常饭,倾慕一个女子却难如登天。琉女子是他见过的女子中最特别的。

    诸葛弈怎会不知莫族长的惆怅,比起少不更事、纨绔无知的莫晟钧,琉女子的风韵和睿智唯有莫族长能欣赏,并且爱之如宝、慕之如珍。

    天下之大,一生之中能遇到几个与自己心意相通的知己呢?

    诸葛弈油然而生的感慨在触及一双曜黑杏眸中荡然无存,这双纯洁无垢的翦水秋瞳正是他紧阖心门的钥匙。

    “师父,咱们先别回家,先去五味居吃点东西吧。我饿了。”

    栗海棠夸张地摸摸扁平的肚子,逗乐了诸葛弈,也逗乐了莫族长。

    莫族长难得爽快地说:“去吧去吧,多给咱们的奉先女上些美味的山珍,都记在我的账上。我请客,我请客。”

    “哎哟,莫族长难得大方一回,我便吃个昏天黑地。”

    栗海棠告别莫族长,由诸葛弈陪着赶回瓷裕镇。离开之时派护卫率先骑马回镇子的五味居去传话:“主人和小主子要过来用膳,准备一间雅室。”

    马车驶回瓷裕镇时已近午时,幸而路上有卖包子的茶棚,诸葛弈买了几个暂且没让小姑娘饿肚子。

    疲累一夜的栗海棠也昏昏沉沉地睡去,任由诸葛弈抱她进入五味居的雅间也没有醒来。

    她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有许许多多的人出现。有死去的母亲闫氏,弟弟小旺虎,还有醉酒疯话连篇的栗锅子,恼恨大骂的小典氏,毁容的栗仙音,以及一个美丽得姑娘。

    这个美丽姑娘已不止一次的出现在她的梦里,每次都问她是不是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