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之后我要进入瓷源堂议事,掌权八大氏族的族、礼、商等事。这平平静静的奁匣阁将成为瓷裕镇的万众睹目之地,我和你们的言行举止皆显于人前。麻烦也会时不时惹上身,引来更多的宵小之辈。”

    “大姑娘思虑得是,我会请主人派个更妥当的人过来顶替麦苗,免得她管不住野脾气牵连大姑娘。”

    杨嫫嫫一直觉得麦苗不宜留在奁匣阁,之前亦是海棠拦着不让她告诉诸葛弈。如今与往日不同,进入瓷源堂议事就是真正掌管八大氏族的命脉,多少眼珠子盯着栗海棠出错呢。万一因麦苗而让海棠陷入危险,恐怕连诸葛弈都无能为力。

    栗海棠亦担忧,她开始思虑奁匣阁里的老婆子和大丫鬟们是否也一并替换几个。

    “你去把胭脂盒送去无心院吧,告诉师父,我晚些过去。”栗海棠把笸箩里的香甜栗子部剥掉壳,把澄黄的栗仁放到一个干净的布袋子里。

    “大姑娘,奴婢有事禀告。”

    门外传来麦苗的声音,似乎情绪低落。

    栗海棠略踌躇,柔声道:“你去倒杯茶,再进来。”

    “奴婢正是送茶来的。”

    麦苗浅声说,没有掀帘进来。等到栗海棠应声“进来吧”才双手端茶悄步而入。

    “都听到了?”

    栗海棠接过茶杯,浅呷一口温凉的茶水。她常听李嫫嫫和刘二娘夸赞青萝心细稳重,孰不知真正细心周道的人是麦苗。她最喜欢凉茶,可她的身体又不能食凉太多。故而麦苗偷闲时会躲进二楼的小茶室去烹茶晾凉。一次晾两碗茶,若她想起来喝就送一碗过来;若她没有讨茶吃,两碗冷掉的茶水会倒掉,再重新晾两碗新茶,周而复始。

    麦苗私底下做的事从无引人注意过,她亦不争宠讨好。栗海棠把她的好默默记在心底,感激不尽。但前途危难重重,确实舍不得她陷入预知的险境。

    栗海棠拉着麦苗坐到炕沿儿上,说:“我是个活在牢笼里的人,终身不得自由。今日奁匣阁是个牢笼,明日瓷源堂是另一个牢笼。我行来行去,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进到另一个牢笼罢了。”

    “麦苗姐姐啊,我知是真心疼我护我。我又何尝不想疼你护你呢。青萝姐姐是个闷葫芦,被坑了也能忍得住。你是个火药筒子,看不顺眼的便噼噼啪啪地炸一通。”

    “麦苗姐姐啊,听我的劝。比起留在奁匣阁,我想请你去一个更重要的地方。”栗海棠拉着麦苗靠近些,趴在她的耳边低语,将她谋划的另一件事情交给麦苗去办。

    麦苗原本不服气,现在更觉委屈。她是比不过青萝稳重,可大姑娘以前明明夸赞她的性子开朗,还不准她改变。如今觉得她是拖累就想把她赶走,说什么交给她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栗海棠拍拍麦苗的手背,说:“姐姐哟,我真没想把你赶走呀。寒夜谷于我是比命还重要的地方,你千万要替我守住那里啊。”

    “一个山坳子罢了,能重要到哪里去?大姑娘别诓骗我啦,我又不是三岁小童。”麦苗越说越委屈,泪珠子止不住地流。

    栗海棠揉揉微痛的头,趴在麦苗耳边小声说:“师父在寒夜谷建起庄子,我要你去庄子里做女管事,替我照管一些很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