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十八和秦五坐在篝火旁,远眺东方朝霞似锦,唯赤红旭日不肯从叠山云海之中露出来。

    诸葛弈坐下来静静心绪,将烤得油腻嗞嗞响的野兔子从木架子取下,用小刀慢慢片出薄厚均匀的连皮肉片,放到提前备好的白瓷盘中。

    “哎哟哟,这兔香味儿离得老远都闻得到。谁呀跑来此处偷吃,真会选地方呀。”

    调侃声随着山间的风一同从南边的半山腰飘来,篝火旁的三人齐扭头看向声音飘来的方向,不禁暗骂贼鼠的鼻子真够灵敏的。两座山峰隔着百丈远,他竟能闻到这边的烤兔香?骗谁呢?

    “出来吧。鼠爷。”

    诸葛弈把片好的野兔肉盘子端给翎十八,翎十八惊诧得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秦五啃着油腻肥嫩的雉鸡腿儿,笑说:“我喜欢啃着吃,这般斯文的吃法不过瘾。”

    “这盘兔肉原本是给丫头准备的,可她换个衣服磨磨蹭蹭的迟迟不出来,阿弈怕给她吃冷食,便让我来清理。”翎十八不客气地揭穿诸葛弈的心思,直接手抓肉片放到嘴里,含糊道:“鼠爷没现身,不会是到帐房里去了?”

    诸葛弈龙眸一冷,周身刹时散发阴鸷气息。身形如影掠向帐房,小帘子掀起又落下,只听得帐房里传出鼠爷凄惨的叫声。

    翎十八往嘴里又放一片兔肉,嘲笑:“不知死活。阿弈的心头肉啊,他也敢动邪念。真当他是江湖人捧的爷?”

    秦五丢开鸡腿骨头,拿起酒坛大灌两口,说:“一个钻山挖洞的江湖痞类,不过仗着早年被活死人救了,便在江湖里宣扬自己是活死人的属下。唉!江湖呀,谁特娘的敢去查问活死人?鼠爷正是仗着无人敢质疑,越发的胆大包天喽。”

    “呵呵。”翎十八讥讽冷笑,从秦五手里抢来酒坛小饮一口,叹道:“鼠爷鼠爷,鼠目寸光不识抬举,空生得一副贼头鼠目啦。”

    “真不明白诸葛兄弟留着他作甚?江湖中能钻山挖洞的高手如过江之鲫,何必招揽他呢?”

    秦五亦觉得鼠爷仗着活死人的名号在江湖骗吃骗喝太过了,早晚会死在自己的孽业下。常言说得好,自作孽不可活嘛。

    翎十八淡淡一笑,回头看见他亲手搭建的小帐房已变得四分五裂,披着大毛雪白斗篷的小姑娘叉腰站在残破的帐房外,小手提着鼠爷最宝贝的乌金茶盒。

    残破的帐房只剩下骨架,狭小空间里一个人弯腰而立、一个人跪在地上。

    诸葛弈抓提着鼠爷的衣领,龙眸泛起阴鸷杀意。

    被暴打得鼻青脸肿的鼠爷双手合十苦苦哀求,刚刚有那么一刻他以为自己会死在少年的暴拳之下。少年与死神重叠,离得他那么近,他已嗅觉到死亡的阴杀气息。

    帐房四分五裂之时,当东升旭日的一道曙光照在他的脸上,他才恍然察觉自己与死神擦身而过。

    “主人饶命!主人饶命!小人只想吓唬吓唬小主子,并无邪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