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C市近郊的畜牧兽医中等专业学校,校名已经变成了“畜牧兽医学院”,学校大礼堂悬挂着“热烈欢迎自卫还击战英模报告团光临”,“新时期最可Ai的人我与你同心”、“努力钻研学习实现现代化”等标语处处飘扬。大礼堂台阶上人来人往,里面正在召开报告大会。

    一辆北京吉普车从校门开进校园,车门打开,下车的人中有顾忠华嫂子,还有长高了的香妹。车门另一侧下来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子,发型,眼镜,西装,花衬衣,皮鞋,活生生一个归国华侨模样,紧随男子的还有一个十来岁的男孩,两人长相打扮很像一对老父少子。

    四人新奇地张望着往学院办公楼走去,顾忠华叔父小步快跑从办公楼出来迎接,“李永恒?是你,可见到你了,将近三十年没有见面了,看看,头发都白了不少,也不染染?”二人手紧紧握在一起,话说个不停,完全不顾及周围好奇的目光。

    “达鸣呀,你也老了,背也有点弯了,g教育劳心呀!”李永恒边说还扶了扶眼镜。

    四人一起朝顾忠华叔父顾达鸣家里走去。

    “快说说,这三十年你是怎麽走过来的?”顾达鸣给李永恒倒了茶水。

    “我们俩从这间学校分别以後,我就被野战医疗站录用了,後来由川东开拔到川西,又进入了内政部卫生司附属机构,四九年底随迁台湾,成了家,有一个nV儿。”李永恒喝口水,停顿了一下。

    “经历曲折呀”,顾达鸣又增加了新疑问,“台湾?那怎麽能回来探亲呢?”

    “之後,nV儿母亲因病突然病逝,我又从退役,从此开始经商。我与朋友合夥研制了中药制剂,在台湾一度销路不错,後来又行销东南亚,我就去了新加坡和马来西亚”,李永恒拍了拍男孩,“在新加坡,我遇到了他的妈妈,结婚生子,就定居下来了。”

    “想不到,真想不到,你走这麽远的路,那麽新加坡人可以访问中国吗?”

    “这就得益於李光耀先生和邓小平先生的互相访问了。身处海外,离家时又很突然,总想着回来看看,也让孩子们看看他父辈年轻时生活的地方。盼了三十年,终於盼到了。”李永恒取下眼镜,掏出手绢擦了擦镜片。两位老同学天南海北聊个没完。李永恒儿子也与顾香妹玩的开心。

    “政凯呀,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达鸣伯伯,像不像照片上的?”

    “你吃先,你吃先”,李政凯拿着一个水果糖往顾香妹嘴里送。

    “你叫香妹?几岁了?没有上幼稚园?”李政凯转身拍拍顾香妹的肩膀问。

    “我叫顾香妹,快六岁了,什麽叫幼稚园?”,顾香妹停下与李政凯的打鼻子眼睛游戏问妈妈。

    “幼稚园就是幼儿园,也算是学前班”,顾忠华嫂子回答了nV儿的问题,又转向李政凯,“农村落後,哪有幼儿园,小学也离家很远。”

    “对了,政凯怎麽没有上学呀?”顾达鸣在书柜上找东西。

    “上了,新加坡的学制是每年三月、九月有一个礼拜的短假期,我就带他回来看看了。”

    顾达鸣从柜子翻出一张老照片给李永恒,“你说是这一张吧?”

    “正是正是”,顾达鸣、李永恒和儿子李政凯围着看“抗战胜利纪功碑”前的合影照片,“爸爸,这张与我家那张一模一样哟,左边的是爸爸,右边的好像是伯伯,又不太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