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从天而降的绿色“绳子”在柳园打了一个结,便向乌鲁木齐方向腾空伸展了过去。到过敦煌的人就会知道,柳园火车站离心目中的圣地,还有相当一段距离。这距离也是心的距离。有的人就是用一辈子的时间,也抵达不了。无缘啊,近在咫尺不相逢。如此说来,前往圣地免不了要全身心地跋涉。

    经过一番寒彻苦,到达了敦煌。这敦煌只是一个概念,一个驿站,一个城区而已,她远不是人们渴盼的莫高窟和鸣沙山。城区有城区人的活法,莫高窟和鸣沙山有莫高窟鸣沙山的人和动植物的活法。所谓的人,古时候是僧人,现在是研究和保护敦煌世界历史与自然文化遗产的科技研究人员。即便是莫高窟和鸣沙山,不说别的,单说这去朝圣的时间,差异也是蛮大的。一个白天,一个晚上。这与敦煌热情似火的性格不无关系。

    走近月牙泉边,人和水,顾影互怜。这“沙水共生、山泉共处”形状酷似一弯新月的月牙泉,被四面鸣沙山幸福地环抱着,构成举世闻名的“沙漠奇观”。

    第一次步出白房子,旦复已在敦煌的床上休养了足足有四天时间,所谓病去如山倒病去尤抽丝,他的体力渐渐地得到了恢复。

    坐在二楼的餐厅里,他像换了一个人。原因是他的着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那身始终如一的牛仔装脱掉了,换上了与小平头不太协调的西装革履。结香向他解释他那身皮送洗还没拿回来,既然你要出来吃饭,只好将就将就吧,穿啥不一样。

    他默然,他能说什么呢。此旦复在外观上虽不是原来的那个旦复了,可心识并没有变啊。

    他坐在她的对面,要了一瓶啤酒喝着。刚挂完点滴,他有些渴。结香喝着雪碧,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粗心大意,嘉峪关第一个晚上的装束,使周围的环境更加明丽。一上午,她几乎什么也没干,那个客厅适合她偷懒,更引发她回想往事。窗外正午的阳光明晃晃的,看情形户外一定很热,画面已呈现光着膀子的拉车人。他黑衬衫白领带臃肿着米黄色套装,却仍感觉身上有些冷,室内室外两个世界,怎么也协调不起来。

    “喂,说点什么吧。”结香被长久的沉默压抑着,恳求着说。

    “敦煌一片阳光普照,天真好哇!”

    “没劲。”

    “尊贵的小姐,你想听点什么?”他举杯向前,做碰杯状。

    ……

    一个天上白云飘,一个沙里埋金。俩人都感到有些累,住了声,躲开了彼此互望的目光,把眼神落在虚处。大厅里回荡着一支什么曲子,轻轻的柔柔的,飘忽过来飘游过去,仿佛世界真的虚空得没了落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