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自北来,跨过山河大川,掠过荒漠戈壁,裹挟着无数沙砾重重的拍在了这座高耸的城墙之上。千百年不变的磨蚀,让这座饱经风霜的城墙变得沟壑纵横,这座城墙,是风的终点,也是太阳的终点,城墙之后,是西境帝都——迟连城。

    第一缕曙光刚刚投射到城墙之上,一个金色的身影便慢慢出现,自下而上,最终站在了城墙最高的地方。

    只见此人一身赤金龙纹广袖长袍,足下踏着同色金丝履,腰间悬着一柄蓝色陨铁重剑,剑鞘之上还嵌有八颗龙眼大小的青英宝石,端的是一副贵气十足、至尊无上的皇帝做派。

    此人正是栎阑。

    栎阑负手立于城墙之上,虚眯着眼睛看着东方那一轮冉冉升起的火盘,看着那羞涩的红透了的半边天,明明相隔千里万里,他似乎依旧能感受到那炽烈的、灼热的、深入骨髓的高温,就像是那个刻印在他脑海深处,抹不掉也赶不走的,每每一闭眼就会浮现而出的,那一张时而似笑非笑,时而热情似火,时而娇蛮羞涩的脸。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不论是什么表情出现在上面都觉得无比的契合,一点儿也不矫揉造作,浑然天成而又神气十足的一张脸。

    那张脸上,最迷人的是那一双秋水般盈盈的眼睛,那是这世间最纯粹的的黑色,寂静,灵动,活泼……海纳百川,一时之间竟找不到词语来形容……

    恍惚间,栎阑似乎有看见了那一张脸,此刻,它是委屈的、愤怒的、还有几分不知所措,就连那一双眸子里也有着水泽浮现,仿佛在质问他,为什么要怎么做,为什么……

    “辰儿……”栎阑沙哑着嗓子,颤抖着伸出手去触碰,想要抚一抚那细腻的肌肤,感受一下熟悉的温度,“两年了,你过得,好吗?”

    然而,什么也没有感受到,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那一派荒凉,如同枯草般,在孤寂的心底疯长。

    栎阑收回手,自嘲的笑了笑,转过身看向一旁不知何时跪立在一侧的内侍:“何事?”

    “回陛下,帝后娘娘她割腕自尽,已被太医救回。”

    “又要自杀?朕这个姐姐,还真是贞烈啊……”栎阑摩挲着陨铁剑的剑柄,嗤笑一声,随即皱起了眉,“朕记得,好像吩咐过你们要小心伺候,时时看护的对吗?”

    闻言,内侍跪立的身体一抖,脸色瞬间惨白:“可,可帝后娘娘她故意摔碎了许多玉器瓷器,奴……奴婢们也不知道娘娘她私藏了一块儿啊……”

    “哦?那你的意思是,这完全都是帝后的错喽?”栎阑微微眯起眼,声音也愈发低沉,有如山雨欲来之势。

    “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啊,陛下……奴婢知错,奴……”内侍慌乱至极的声音未落,一道蓝光闪过,鲜血喷溅而出,褐色的土墙立马被染成了暗红色,连栎阑的鞋面上也沾染上了几缕血丝。

    “咔嚓……”

    栎阑收回宝剑,没有再看那瘫倒在地面上的内侍一眼,径直离开了。

    “摆驾青凰宫。”

    “奴婢遵旨……圣上起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