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江滟见端木夏不搭话,便壮着胆子,又靠前两步,想要伸手去推一推他。

    端木夏的表情微变,秋江滟立刻收回手,陪上一记笑脸,那叫一个小心谨慎,唯恐惹恼了端木夏。昨天以前,她是那般受宠,可昨日的一切真的是譬如朝露,随着太阳的升起,消失不见。

    端木夏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淡淡道:“你好好儿静思己过。我去看看绿蔻。”

    看绿蔻?为何要看那个贱人?!

    秋江滟想要问,最终却还是将话吞进肚子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出一句:“宠儿担心绿蔻,不知是否能和夏郎同去探望一番?”

    端木夏扫了秋江滟一眼,若有若无地勾了下唇角,道:“好。”

    秋江滟心中欢喜,匆匆放下首饰箱,转而又将其抱起,看样子就要这样出门。

    端木夏在心中冷笑一声,开口道:“收拾一下脸。”

    秋江滟对着镜子照了照,发出短促的惊呼声,忙放下首饰箱,拧了帕子擦干净脸上的血迹,又快速换了身衣裙,拢了拢头发,抿了口胭脂,扫了眼首饰箱后,冲着端木夏柔情蜜意地一笑,道:“夏郎,我收拾好了,咱们走吧。”

    看秋江滟的样子,就好像完全忘掉曾经发生的不愉快。

    端木夏重新打量了秋江滟一眼,暗道:瞧不出,她竟也是个能忍常人不能忍之人。看来,这手段还要激烈些才好,否则逼不出融合,自己要如何向父王回话?

    秋江滟伪装坚强、伪装遗忘、伪装温柔,不过是为了让端木夏回心转意,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些罢了。然,她却不知,她的这些手段,对于一个有情人确实绰绰有余,可对付端木夏,却是适得其反。只因,端木夏要的便是她的痛苦!她越是表现得顽强,遭受的痛苦也将越是猛烈。所谓弄巧成拙、聪明反被聪明误,便是这个意思。

    二人走出明显空旷了许多的房间,来到绿蔻的屋子。

    主子进奴婢屋子,直接推门而入即可。奴婢在主子面前,就如同一个摆设,是没有所谓的尊严的。

    此时,绿蔻就趴在床上,全身上下不着寸缕,仅在后腰以下的位置盖着一块大布单。她的一头青丝散开,搂到肩膀的一侧,如同海草般松散着。露出的半张脸因有烧而泛着淡淡的桃红色,竟显得格外诱人。她的右侧肩背上,有巴掌大小的烧伤,呈现出蝴蝶的样子,倒也不算难看。此刻,那烧伤已经处理妥当,涂着淡绿色的药膏。

    其实,绿蔻早就醒了。不但醒了,她还听见了秋江滟那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她知道,秋江滟完了。在王府这样一个深宅大院里,没有男人的宠爱,是活不长的。更何况,像秋江滟那样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得意时,恨不得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如今她落威,谁不想踩她一脚?以后的日子如何过?她们已经不在江湖,不可能任性妄为,不可能从这高墙大院里一跃而出,不可能……再见到秋月白了。

    她跟了一个蠢货,注定自己的一生都要承担抉择后的重量。痛苦是一定的,然而,想要活下去,唯有努力一搏,趁着眼前这个机会,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绿蔻已经有了计较,心中却终究意难平啊。

    她继续装睡,直到听见人走了进来,才装出刚清醒的样子,颤了颤睫毛,睁开眼睛,用略带迷茫的眼神看向来者,而后便是一惊,忙支撑着身子要坐起来。

    她本就没穿衣物,这一动,胸前碧波荡漾,当真是春色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