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4月19日,谷雨。

    上午十点,天空也应景地下起了蒙蒙细雨。老头没有别的亲眷,只有相野一个人,他是假父母口中养不熟的白眼狼,当然不会为他哭丧。

    相野只觉得有点气闷,想出去透透气。谁知一转身,他就透过玻璃墙对上了一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

    细长的凤眼,未语先笑,优雅得体。他冲相野点头致意,西装革履、廊下打伞,奇怪的人。

    现在相野明白了,他穿着黑衣打着黑伞,是去送老头的。

    这时邢昼接到电话,新窗户到了。他出门去取,相野便独自留在杂物间,继续翻找线索。

    其实这杂物间就是老头原来的房间,他死了以后,相野才把它改成杂物间的。老头的遗物并不多,他平时除了画画、抽烟,几乎是个无欲无求的人。

    还有什么遗漏的吗?

    是有什么他没注意到的、被忽略了的信息?

    相野冥思苦想。老头去世前后他正在备战高考,学校里强制要求参加晚自习,所以他每天早出晚归,对老头的情况也多有倏忽。

    如果硬要说那段时间有什么异常……

    老头的身体变差了,但他向来身体不好,也不是在某一天突然变差的。相野顾不上的时候,钱婶有时会帮忙过来送个饭,也没听钱婶提起过有什么异常。

    相野越想越出神,不小心吸入一点灰尘,呛了一下,又咳嗽起来。

    邢昼刚到门口就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三两步冲入房内,扶住相野。

    相野手中的画册掉在地上,翻到一页风景画,他盯着画上的花,突然灵光乍现,紧紧抓住邢昼的胳膊,道:“花,是花!”

    老头死之前的那些天,相野在老头房间的窗台上,也就是这个房间里,看到过插着花的玻璃瓶。

    老头自己卧病在床,是不可能有这个力气下楼摘花的,钱婶更不可能有这个闲情雅致,只能是客人从外面带来。

    客从何处来?

    客又是哪个?

    抬着新窗户进来的工人拘谨地站在门口,不敢动,也不敢问。他们还是头一次来这种诡异地方装窗户,还是大晚上的,要不是买主付了双倍的钱,才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