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野看着眼前依旧吵嚷的人群,问决明:“钱秦为什么没来?警方已经把钱立春的事通知他了?”

    决明:“他早来了,在车里呢。看到有辆银标的车了吗?那是钱秦的专属座驾。大人物就是这个样子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亲自出面。”

    相野:“视频做好了吗?”

    视频是相野在上警车之前让决明做的,有关于那副画的抄袭对比视频。

    决明:“那个,队长……”

    邢昼转头看着相野,道:“你这样会把事情闹大。”

    相野冷笑,“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不大声呼喊,就会被捂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朗朗乾坤,无事发生,不是吗?”

    邢昼微微蹙眉,“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相野:“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此刻的相野说话带刺,但双方其实都明白他真正刺的是什么。唯有陈君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插嘴道:“我不知道啊。”

    可惜没人理他,决明也闭麦了。

    相野直视着邢昼的眼睛,继续说:“钱立春只说画被偷了,没有直接否认画的存在,说明他必定是知情的。钱立春、钱秦,都是一丘之貉,从根上就烂了,谁也别说谁干净。但是他死了,有句话叫死者为大,你听过吗?”

    邢昼只是看着相野,没有回答。

    相野轻笑一声,说:“有时候无辜的人被害死了,还有人嚷嚷着受害者有罪论。真正的罪犯死了,却会有人说,死都死了,为什么还要咄咄逼人。你有任何直接的证据能证明就是钱立春偷了画吗?你没有,美院也会更愿意接受一个已经死去的被儿子无辜蒙蔽的老教授不是吗?你就只能接受这个和稀泥的结果。而钱立春死了,他就拥有了光环,他会被悼念、被维护,人们会自动为他的行为找到借口。错过了今天这个时机,让钱秦有了反应的时间,还有钱立春之死这张免死金牌,他还可以当一个大孝子,搏一搏舆论的同情,痛哭流涕以求忏悔。画的原作者呢?他也死了,只是死得无人问津罢了。你知道吗?他死以后,画廊的老板最后一次来收画,看我可怜,多给我加了五十块钱。”

    这一长串话砸下来,砸得陈君阳目瞪口呆。他看看相野,又看看邢昼,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敢跟头儿呛声,觉得勇猛的同时又有点心酸。

    沉默,难言的沉默。

    相野攥紧了拳,倔强道:“我就是这么睚眦必报。”

    公关有黄金时间,那么扒皮也有个最佳时机。不是以后、没有等待,就是现在,在钱立春的死讯还没有传开,在真相不会被任何别的因素干扰前,把那层伪善的皮干脆利落地扒下来。

    邢昼表情沉肃,可就在相野以为他要驳回自己的要求时,邢昼忽然问:“还记得缉凶处的行为准则吗?”

    相野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