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混蛋!”铁铉狠狠一拳砸在小桌上,咬牙骂道:“亏我还想以大局为重,帮他来劝,他竟出此卑鄙之计,欲杀大将,哼!我当向皇上告他。”

    盛庸却叹了一口气道:“大人告了也没用,皇上亲行推车礼,又赐他‘通天犀带’,由此可见对他眷顾之隆,若他反告我们一状,大人说皇上会听谁的?”

    铁铉无言,半晌道:“那依盛将军的意思呢?”

    盛庸背着手走了两步,良久,他慨然叹道:“既然以国事为重,我盛庸又怎能真误了军国大事,我退让一步,分大半军给他,我自去驻防东昌府去。”

    当夜,盛庸命大将陈晖率十五万军归附李景隆指挥,他本人则率五万军撤到东昌府驻防,李景隆见盛庸大半军归己,还以为是自己计成,便重赏了幕僚毛华,任命他的为军师,同时兵分两路,命大将平安为先锋,率五万军直扑北平,又命副将江阴侯吴高率军十万进军真定,拦截燕王主力从山西归来,他本人则率四十万大军进驻河间府。

    建文二年二月,李景隆率五十余万大军进攻河北,声势浩大,举国震惊。

    时间渐渐到了二月下旬,北方大地春暖花开,冰雪消融,到处花红柳绿、群莺乱飞,一派生机勃勃的春天景象,此时海面上也是吹起了东风,海水也渐渐温暖了起来。

    这天上午,天气晴朗,天边淡淡地飘着几朵白云,海水就像天色一样蔚蓝、明净,就在河间府外如沉睡般的海面上,静静地停泊着十几艘战船,其中一艘是俨如巨无霸般的宝船。

    这就是李维正的坐船,自从摧毁了直沽的造船厂和几十艘军船后,整个渤海都实际上已经是辽东军的大院了,他们绝对的海上实力成为朱棣仅次于粮食的第二大忧虑,事实上,朱棣远征山西,并不害怕李景隆的五十几万大军,他其实是害怕李维正破坏了他的计划。

    但从目前的情形来看,李维正并没有破坏他的计划,一兵一卒也没有出山海关,也似乎一点不过问这场关系到大明江山归属的决定性战役。

    此刻,李维正就站在宝船船头,用千里眼远眺河间府陆地上的情况,当然,这里离李景隆主力驻扎的河间府还有数百里远,他是不可能看到什么,他是在等待斥候的到来。

    这时,李维正笑了,在他的千里眼中,一艘小船从岸边的巨石后缓缓划出,船上的人奋力划船,迅速向他这边驶来,他放下千里眼便对左右命道:“斥候到来,立刻领来见我。”他随即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作战舱。

    此时他的船舱已经不是他一人了,从去年开始,他便正式成立了辽东军事参谋署,由数百名军队参事组成,这就仿佛是他的智囊团,负责各种方案的策划,一共分为十个组,这次他带来了其中一组,共有八名参事组成,通过斥候送来的各种情报,和他一起分析这次河北大战。

    这八名参事的工作地点就在他办公舱的旁边的一个大船舱里,巨大的沙盘也位于其中,此时八名参事正各自忙碌,见李维正进来,他们纷纷起身致意,李维正摆摆手笑道:“你们继续忙。”

    他慢慢走到沙盘前,观察了片刻,两名参事正在沙盘上标注燕军和朝廷军队的驻军情况,他便沉思一下,便笑着问其中一名年纪稍长的参事,他姓郑,是八名参事的头。

    “郑参事,现在可有什么收获?”

    郑参事躬身行了一礼,便道:“根据这些天各处斥候送来的情报,我们基本上可以断言,这次燕王西征是一次有计划有预谋的诱敌策略,他的用意就是要诱朝廷大军深入河北。”

    “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李维正沉声问道。

    郑参事指着井陉道:“从燕王在井陉的驻军情况便可以看出一点端倪,据斥候得到了情报,燕王在井陉只驻防了五千军队,而去年他和秦晋大军作战时,最后却布防了四万军队,由此可以看出,燕王并非是冒险之人,他不可能不防备朝廷大军拦截他的退路,而朝廷大军从山东开到河北,用了十天时间,这十天时间里,燕王也足以派重兵驻防井陉,但是他始终只留五千人,所以他的目的只能有一个,就是要麻痹朝廷大军。”

    李维正笑着点点头,随即又问道:“那依你们的分析,燕王的军队会从哪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