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正听他话中有话,又想起洪知凡暗示有隐情,他笑了笑便问道:“小王爷可有什么提示?”

    “其实李大哥查一查就会发现蹊跷,我不妨先告诉你,赈灾粮中出现大量稻麸都是来自军粮,而且十几个县同时发现这种情况,我和罗大人特地找来这些粮食查验,结果发现掺杂稻麸的比例都是一样,十斗粮食中掺三斗稻麸,李大哥想一想,就算地方官贪污,又怎么可能做到整齐划一,同时进行呢?”

    李维正明白了他的意思,稻麸的源头是出在军仓中,并不是地方官的问题,而是军队中有人贪污了军粮,被用来赈灾而被发现,他不露声色又问道:“那你们可查到军粮是从哪一个军仓中出来?”

    “查当然是很容易查,都有记录,这些粮食都来自广东都指挥使司军仓,但广东都指挥使大人鹤庆侯张翼却坚决不承认,罗侍郎就为难在这里,所以按兵不动,等锦衣卫来做这个恶人。”

    “这个老奸巨猾的罗子齐。”李维正笑骂了一声道:“我杀人剥皮的时候他恐怕在一旁窃笑呢!”

    “所以说大哥鲁莽了,李大哥杀人剥皮之事已经轰动整个广州城,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谈论此事,各级官员更是人心惶惶,从中午到现在,来找罗侍郎告状之人络绎不绝,人人都大骂锦衣卫心狠手辣,据说还有不少官员向乡下偷偷运送家财,李大哥这次可真的名声在外了。

    李维正淡淡一笑,这何尝不是他所希望的呢?

    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喧闹,有人在大喊:“快来!抓到了。”只见几十名衙役从四面八方跑来,他们显然是事先埋伏,一拥而上,冲进一家卖米的店铺里,隐隐听店铺里传来撕打和叫骂声。

    李维正一把揪住一名衙役的胳膊问道:“出了什么事?”

    衙役正要大骂,一回头,见竟是在街头杀人剥皮的李维正,吓得他几乎心脏停止跳动,连忙颤抖着声音答道:“回禀大人,昨晚有暗线来报,说今天会有走私米上市,弟兄们都在这里埋伏着,他们真的来了。”

    ‘走私米?’李维正心中一动,连忙放开衙役向米铺望去,只见一群衙役押着三个人出来,为首之人身材魁梧,长一只奇大的鼻子,正是几天前遇到的走私商陈万里,他的衣服已经被撕烂,脸上被打得不轻,手臂被反剪在后面,另外两个被抓之人似乎是他的伙计,都十分年轻,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一群衙役拎着收缴的赃银,骂骂咧咧地押着陈万里走上前来,李维正见这汉子浑身肌肉油亮,眼睛里充满了愤恨和无奈,他心里忍不住起了惜才之心,这种能深海里劈波斩浪的船老大,不知大明还剩下几个?

    他马鞭一指道:“你们站住!”

    一群衙役吓得停住了脚步,一名典史模样的小官连忙上前施礼谄笑道:“小人番禹县典史严二,参见千户大人。”

    李维正脸一沉道:“我们也是来抓捕安南奸细,正是此人,你们把他交给我。”

    这时,陈万里也认出了李维正,他眼过闪过一丝希望,连忙低下头,一言不发,典史面露难色,这可是已经立案的走私罪,要当众砍头的,人被锦衣卫要走后,他怎么交差,旁边的朱权见这典史不识相,便冷笑道:“这位官差,这可是锦衣卫千户,你现在不给,等会儿你们提刑使大人可就会亲自来要人了,那时莫说你,就连你们知县也吃不了兜着走。”

    严典史已经被手下暗中连踢了几脚,皆恨他不识相,也不看看是谁,严典史这才忽然醒悟,连忙一摆后,将三名案犯连同银子一起交给了锦衣卫,他道一声歉,率领衙役们狂奔而逃。

    朱权见李维正凶名已立,也不由暗暗叹了口气,李维正催马来到陈万里面前,微微笑道:“陈船主,别来无恙啊!”

    陈万里叹了口气道:“这是我第二次落在你手上了,任你处置,我毫无怨言。”

    “处置?”李维正摇了摇头笑道:“我若想杀你,几天前你就没命了,我告诉你,我救得了你一次、二次,可救不了你第三次,你以后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