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庄以死,殉了他的自由。

    陆寒江以死,偿了对秦庄的亏欠。

    可他呢?还得在这凄清冷寂的尘世里待着,忍受一日胜似一日的苦楚。

    樊青河有很多种办法脱罪。

    上层人的道德,和下层人的道德,其实并不十分一致。

    要么找个去坐牢的替罪羊,要么辩驳一下那只是在演戏,请个二三十人的律师团过来,开展唇枪舌剑,总有办法将自己保全。

    可他知道,那是错的。

    他错了这大半辈子,轻巧地毁了秦庄一生,又怎有颜面逍遥法外,无事一身轻地继续活下去。

    此时此刻,站在被告席上的他,与那一日无力自证清白的秦庄,渐渐重合。

    他曾把挚爱陷入那样的境地,如今,也该轮到他伏法了。

    “不是的,我并没有杀死他,是他自己扣动了扳机。可我要认罪……”樊青河缓缓停止了脊梁,那一刻阳光撒了进来,将黑暗从他身周切割出去:“我雇凶伤人,作伪证,非法拘禁、强||暴了一位青年……”

    谁也没想到樊青河会在这时旧事重提,连他的辩护律师也一脸愕然,满脸都写着“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他被绑架,我袖手旁观。买通了三个流氓,控告他性侵。败坏他的名誉,也毁了他的前程。还把他关在我的别墅里,当囚鸟一样养着,现在,他死了……”

    樊家的人怕他抖搂出更多东西,忙不迭地冲上来捂他的嘴。

    一时间法庭上混乱不堪,审判再无法继续,只能中途休庭,容后再审。

    樊青河坐在看守所里,前后左右俱是樊家来的人,七嘴八舌地说着他的糊涂事。

    他不想听,也懒得去听。

    这些人,无非是怕自己走了以后,樊家会内斗。

    也怕偌大家产,分不到他们手上。

    总之是劝他收手、住口,老老实实当他的樊家家主,不要为了一时痛快,毁了自己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