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民窟附近的冰崖很少会聚集这麽多人。

    自从有历史记载以来,居住在这颗星球上的生命就对自己脚下土地的边缘敬而远之。宽达数千万平方公顷的冰原自深海拔地而起,其悬崖的高度与海面之间的距离也以公里而计。不论是什麽人,若不慎失足跌落,也就只能在T验过漫长的失重感之後葬身鱼腹,从这种距离下落所带来的恐惧,是活着的人们所无法想像的,但这种恐惧只是平民所拥有的。

    但现在不同,这景象十分奇怪,聚集在悬崖附近的人们,不仅没有逃避,反而争破了脑袋,都在一个劲地挤向那个生与Si的边界,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着实让人觉得诧异。

    好在,如今此处已经被紧急安装上了防护栏,防护栏像坠子一样cHa入冰崖的深处,以避免狂热的人群掉进海里。可在防护栏装好之前,还是发生了危险,那些冲在最前面的人半只脚踩在松动的冰面上,撑着身子像杂技演员一样勉强站稳脚跟,然後在几分钟之後却因为力竭,不幸被涌动的人cHa0推进了海里。

    他们到底在争先恐後看着什麽呢?

    这是奇观所发生的第一天,整个国家,由於意外坠落造成的Si亡数量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六位数。海里打捞出来的屍T包含着各种的生物,可以说整个星球上的生命都朝着大海中间涌去,朝着海面上突然出现的,那颗闪闪发光的球T。

    之後经过了两周,盛冰期的y威也愈发得明显了起来,又低了几度的气温似乎让人们发热的脑袋冷静了一点,尽管Si亡人数还在不断增加,但人们不再如地狱饿鬼一般一个劲地朝着悬崖边缘排队自杀,他们在靠近悬崖的地方紮起了营,一些小的官僚们甚至带来了家里的帐篷,没有钱的人拆掉了家里的家俱,搭建了简易的窝棚。在盛冰期的峰点临近之时,人们再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躲在掩T里过冬,而是集T迁徙到了海岸线上,以往那里是最冷的。

    从nV王寝g0ng的望台朝下了望,可以看见一片Si寂的城市,和新建殖民地一般在一圈海崖线边缘建立起来的营地。只不过短短两周的时间而已,整个国家机器的运作近乎停滞了。即使是在有武力威胁的情况下,所有城市的工厂也都停工了,不光是工人们罢工,就连工厂的管理者,治安的维持者,甚至是某些军队,也全都一GU脑儿地前往海岸线驻紮。在过去,立於这块环形大陆中央的nV王g0ng,是这颗星球上唯一的朝圣地,但现在,星球上的所有生物都在背对着nV王,朝着大海上空膜拜。

    这些事,nV王看在眼里。

    但起初她并不在意这些,她的忧虑也并不是因为失去了人们的崇敬与顺从,而是民众失去了理智。b起工业生产的停滞,农业的崩溃更让她感到心惊r0U跳。城市的工厂停工了,市郊有规划的农业集群也停工了,而且从很多方面来说b工厂的情况还要更糟,因为前往海岸线朝圣的人们杀J取卵式地将几乎所有的牲口屠宰了,他们还带走了理应保留的植物种子,作为遥远路途上的口粮。根据星球上科学家的计算,不出两个月,全面的饥荒就要到来了。

    nV王抬起头,即便站在这个星球的最高处,她也依然要抬头仰望,才能看见那浮动於天空的奇特景象。

    那个,真的是这样令人心驰神往的东西吗?

    在这颗只有蓝与灰的星球上,金sE是一种只存在於理论之中的颜sE,由於恒星的距离与大气的厚度,这颗星球上几乎只能看见冷sE和极少数纯度低劣的暖sE。

    因此,当天空中浮现出一抹从未有人见过的金sE时,惊诧着抬起头的人们,竟没有一个人能叫出这种颜sE的名字。

    一开始,只是天空被这种颜sE所浸染,而後是稀薄的云层,再接着这颜sE甚至蔓延到了海面上,顺着海浪涌动,形成了奇特的波光,蔚为壮观,即便是皇室那亘古都未曾遭到异sE侵犯的洁白冰川,也蒙上了些许神秘的sE彩。

    很快,从那抹厚重的rhsE中间,析出了新的颜sE,那颜sE有着说不出来的高贵,散发如同某种贵金属似的质地,进而愈发的奢华浓重,却又圣洁。这种人们从未见过的颜sE,不仅从视觉上冲击了目击者们的神经,更带来了让这些目击者所寻求的宝物。

    ——温暖。

    对於宇宙里的生命来说,生存环境的各不相同,造就了他们相对的适应能力,有的生命离不开水,有的生命离不开矿物质,而在这颗极寒的星球上,活下去只需要一个条件——T温。

    生命无论再怎麽进化,对於恶劣自然条件的适应终究是有一个限度的,即便是在这颗星球上生活了近万年的人,也无法利用基因的力量克服盛冰期的威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颗远离恒星而又大气厚重的星球是被诅咒的,而在这颗星球上诞生,又一步一个脚印地前进,逐渐茁壮繁荣的物种,无疑也是坎坷的。但对这种勇敢的回报,仅仅只是艰苦的苟活。他们祖祖辈辈坚忍地守护了开拓了这片土地数不清的的数月,但换来的也仅仅只是每天限时限量的温暖。

    虽然科技的进步使得居住於冻土之上的人民不至於冻Si,但资源的匮乏却让温暖成为了一种只有少部分的人可以一直享受的奢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