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晓顺着他手上的力道转头,像是无意,又像是故意,他的目光中似潋滟着一池的水光,近距离对上了陆朝的眼。

    “奴才有一事想问陛下。”

    陆朝:“说。”

    霁晓微微偏头,眼里含笑,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妖媚与懵懂的纠结体:“陛下方才为何偷偷吻奴才?”

    他说的直白,一点都没拐弯抹角。陆朝却反而被他问得愣住了,替霁晓上药的手指一滞,但他没恍惚太久,片刻后便又笑道:“寡人费心养你,又不是养来看的,你当自己是什么?”

    “那便好,”霁晓忽然欺近,漫不经心地说,“奴才还担心陛下是真心喜欢奴才呢,那奴才可受不住。”

    霁晓这话参真半假,但他确实不想陷入一段纠缠不清的爱恨情仇,如果被困住的话,那往后还怎么自在?

    陆朝似笑非笑,看向霁晓的眼里有几分微妙。

    过了好半晌,他才开口问道:“你不想要寡人的真心,你恨寡人,是不是?”

    “怎么会呢,”霁晓勾住他的脖颈,笑得眉眼弯弯,“陛下留奴才一命,又替奴才做主,奴才感激陛下,也喜欢陛下,喜欢极了。”

    疯子,真是疯子。

    哪怕对待灭族仇人也能笑得这般心无芥蒂吗?

    他一字一句,一口一个“奴才”砸在陆朝耳朵里,让陆朝感觉到了一股莫名其妙的烦躁。

    “够了。”他突然起身,将那瓶伤药往桌上重重一放,转身便走。

    霁晓看着陆朝离开时的背影,想起方才自己刚醒来时看见的那个失魂落魄的轮廓,那人眼里有着掩盖不住的落寞。

    他当神仙太久了,那喜怒哀乐在沧海桑田的时间流转里被冲得极淡,这导致他很难再和凡人共情。

    可是那一刻,他敢笃定,面前的陆朝是伤心的。

    想到这里,他又望向桌上的那枚小瓷罐,眼睫微垂,心里却疑惑。

    这样一个阴晴不定的帝王,也会伤心吗?

    第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