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宅院不算大,估摸着也就三进,就是房屋设计的错落有致,又兼回廊抱厦曲折弯绕,便觉着地方很大,实则走几步脚就走完了,小童带着大公主到了湖州亭,里头一位身着戏衣行头的粉旦在唱牡丹亭,作的是杜丽娘的妆扮,亭子里还坐着一人在拉胡琴,一袭白衫,不就是她心心念念的人么?

    隔着纱幔她瞧不真切,便上前几步撩开纱幔来,惊了里头戏曲相和的两人,那白衣人偏过头来,脸上赫然戴了一张银色面具,从额头盖到鼻梁,但从他露在外头的樱色薄唇和瓷实尖挺的下巴来看,他的面貌该极佳才是,为何戴着面具呢?

    大公主呆望着白衣人,亭中两人也看着她,还是守门小童先说了话“兄长,这位夫人要听戏。”

    大公主看向小童,兄长?原来他们不是主仆,是兄弟呀,是了,谁家看门的下人如此秀气。

    白衣人勾唇浅笑,“夫人请坐,玉致去上茶点来,夫人想听什么?寒舍简陋,可会扰了夫人兴致?”说话的声音酥软喑哑,带着几分慵懒之意,大公主心里一颤,面上掩住了神色,就在亭中坐下,说你们方才唱的就挺好。

    这二人便继续动工,一人拉琴一人唱戏,比起她以前看过的大班唱戏,吹拉弹唱生旦净丑百花齐放,这大概是她听过最寒掺的戏,但她半分不嫌,这戏里唱了什么她也没注意听,一双眼睛都盯在拉琴的白衣人脸上,她想看个究竟。

    一曲终了,大公主回过神来,夸他们唱的好,让下人赏,出手很是大方。白衣人便对着她鞠了一礼,杜丽娘对着她福了一礼,大公主才惊觉,这小旦眉目如画身段玲珑,竟是个女子?讲究些的戏班子不会让女子上台,但民间有些杂耍班子会招女学徒,大公主知道这事儿,可她还真没看过女子唱戏,唱的倒是不错,但一想到这两人戏曲相和如此默契,想必是老搭档了,说不得朝夕相处练习曲目,她这心里竟有些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