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儿回京几日便带着女儿去了哥哥的私人宅院里休养,金童本想将她带回宫去,但那也不是他能当家做主的地方,更不是婧儿真正意义上的娘家,她在姜家受了气,回了宫里又能好过几分,至于她亲爹娘家,那是她大哥的家,她又没怎么和大哥一家处过,住过去也不舒坦,还不如去庄子上呢。

    婧儿住的是金童的宅子,金童让人守着,谁来都行,就是不能放姜家人进去,姜骥去过几回,都没让他进门。

    凭姜骥的身手,想翻墙进去还是有法子的,只是他和婧儿正僵着,见了面也不知该如何说,婧儿总不能在里头呆一辈子,待她出来,他便给她道个歉哄几句,夫妻多年,婧儿不会和他散了的。

    婧儿带着朝阳在宅子里住了几日,朝阳是闲不住的性子,下巴还贴着膏药,又惦记着出去玩儿了,婧儿便带着她回了一趟八里胡同的外祖家,三老爷和三太太都很惦记她,婧儿回家没几日他们一家子便来看过了,婧儿深感愧疚,她身为晚辈该上门拜访才是,怎能让长辈来看她,只是她刚回来事情多,一直也没抽出空来,三太太道一家人不说这些,婧儿感恩父母体谅她,这才是亲父母,不像宫里,她不能慢待半分,这样想来又很是讽刺,对她好的人她反而排在后头,对她不好的她反而要上赶着。

    宇文铮膝下已经有二子一女了,小儿子和朝阳差不多大,朝阳去了舅家又寻到了个玩伴,三太太把妍姐儿也叫回来了,妍姐儿膝下也有一个女儿,比朝阳小半岁,朝阳不喜欢这个娇气的表妹,不喜欢和她玩,但这个表妹偏偏爱黏在他们,哥哥姐姐不带她,她便哭到大人跟前去。

    婧儿和妍姐儿虽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但在闺中时就不太亲热,这个妹妹在小户长大,规矩教养都有待提升,而且她有些眼高手低的,如今金童将要立储,她也很是神气,仿佛日后金童做了皇帝,她就是公主了一般,对着丈夫都呼来喝去的,婧儿蹙眉不止,妍姐儿在闺中时还能说声娇蛮,如今成了妇人娇态无,可就只剩下蛮了,婧儿都看不过眼,更别提她夫家的人该怎么看她。

    但三老爷和三太太却对此很是淡然,好似这是理所应当的一般,婧儿觉着她的父母还算是明事理的,怎么纵得妍姐儿这般?回去的路上糯米才告诉她,原来妍姐儿嫁到毕家七年只生了一个女儿,夫家早已不满,要不是她去找二哥二嫂哭诉,金童找毕家谈了话,只怕毕姑爷早纳妾生庶子了。如今金童是板上钉钉的储君,妍姐儿日后也跟着升天了,毕家人还不捧着她?

    婧儿心中了然,子嗣于女子有多重要,她尚且生了个朝阳,但姜骥只有一个儿子,老爷子夫妻俩也颇有微词,只是因着她身份敏感,他们也不会让她生儿子,又不敢说纳妾生庶子的事情,但就是不爽第三代人丁单薄,婧儿嗤笑连连,又怕她生儿子夺了姜定南的爵位,又怪她没生儿子让姜骥只一个继承人,她竟不知该如何才能让这二老满意。

    马车行驶在朱雀大街上停了下来,下人在帘子外回她,说镇国公拦在前头。婧儿一瞬没反应过来,以前人家都喊他姜世子,镇国公在她心目中一直是老爷子的称呼。

    在大街上婧儿也不欲和他吵闹让人看笑话,让下人去回他,跟着去宅子里说话吧。

    姜骥就是吃定了婧儿要面子,坦然跟着她去了揽月小筑,这是金童给小宅子取的名字,听名字就风雅,里头景致也确实不错,婧儿挺满意的,金童便送给她了,这阵子婧儿心情不好,送点东西能博她一笑有什么不好的。

    下车后朝阳便从车上钻出来,对着姜骥撒开怀抱娇呼:“爹!抱抱我!”

    姜骥笑着走过去将她抱下车,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去牵婧儿下车,婧儿冷脸错过,把手放进了糯米手里,让糯米牵她下车。

    姜骥讨了没趣,抱着朝阳跟在她身后进去,守门的护卫见得了,不知该不该拦,若姜骥一人来,他们便拦着了,眼下这一家三口亲亲热热的,他们要煞这个风景么?

    姜骥抱着朝阳进了宅子,一路上朝阳都在叨叨:“爹,你怎么这么久不来看我?我可想你了!”

    姜骥亲了亲朝阳的额头,见她近来瘦了一圈,掂着都轻了几斤,问她:“爹有些忙,这不一得空就来看你了么?近日是不是没好好吃饭?瘦了不少。”

    朝阳说:“我想吃来着,嘴巴疼!”

    姜骥看她下巴上还贴着块膏药,让她张开嘴给他看看,朝阳便啊一声张大嘴巴,姜骥看着好似没什么伤口了,问她好了没有,她说嘴里好了,下巴还疼,姜骥让她再忍忍,不能乱吃东西,下巴上留疤不好看的,待她好了带她去街上逛,想吃什么都给买。

    婧儿听着这父女俩说话,心里一阵酸楚,莫说她对姜骥爱意深沉,便是为着朝阳,她也不会和姜骥分开的,可姜家那些烂事实在让她恶心,她不想再去掺和了。

    姜骥跟着婧儿进了门,进门后糯米她们都在屋里伺候,姜骥有些难开口,婧儿却不以为意,问他有什么话说,没话说就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