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人堆里来了个少年,左手糖糕右手虾排,身后跟了几个小厮也各拎着泉州城的特色美食,后头引了一串顽童跟着流口水,少年分了些零嘴儿给他们,他们尝了甜头更不肯走了,跟在后头叫了一路的哥哥,让这小少年煞是头疼。

    朝阳坐在车里打起帘子来看码头热闹,郭勇在招呼下人卸东西,她望向别处,别瞥到了那个带了一挂零嘴儿和跟班的少年,看他那和郭勇酷似的眉眼,朝阳心中便有了成算,盯着他看了一路,那少年也望了过来,这是他家的马车,车里坐着的妙龄少女,眉眼酷似幼年时,码头停了几艘大客船,挂了个姜字,他心里也有成算了,却开始张望兄长,兄长不在,他该怎么上前打招呼呢?

    郭广脚下步子慢下来,正踌躇不前,车里的少女却笑开了,甜甜喊了他一声:“广哥哥!”这一笑真是如凉风过境海上生波,炎炎夏日里最能解人暑气。

    郭广笑着跑到了车边,隔着车窗和她说话:“朝阳!你还记得我?这样久不见,你竟一眼就认出我了!给,这是我给你买的糖梨膏,还是小时候的味道,这是八元桥下的炸虾卷儿,还有同一家的炸鱼排蟹排,也很好吃,你尝尝!”

    他果然如郭勇说的,把城里各处都跑遍了,去给朝阳觅食,朝阳喜滋滋收下,空了个身子出来,让母亲看看郭广,“娘,广哥哥也来了!”

    朝阳一侧身,坐在车里的郡主便露脸了,郭广一下紧张起来,愣愣给郡主行了个礼,婧儿说他多礼,又夸他:“你可有心了,这么热的天儿给她买这么多吃的,可晒坏了吧,快去找辆车坐着,让你哥哥也别忙活了,咱们先回去,让下人慢慢收拾。”

    婧儿抱着欣赏的目光看郭广,他只比朝阳大两个月,竟比朝阳还高了一个头,她一直觉得朝阳个子窜的高,京中同龄的女孩儿都不及她,男孩儿也少有及她的,毕竟男孩儿比女孩儿长的晚,如今见了郭家兄弟俩,才知是那些孩子缺少锻炼,还是在军中长大的孩子常锻炼长的快。

    郭广略微羞涩低头,说他去帮哥哥,便跑走了,婧儿望着他的背影无奈笑了笑,偏头看朝阳,已经吃上了香喷喷的炸虾卷了,这东西要趁热吃才好,如今热天不易冷却,便是郭广带着它跑了一路也还温着,朝阳一口下肚后发出满足的喟叹声,这是什么珍馐美味啊!

    “娘,您也吃一个,可好吃了!”

    朝阳用签子叉了一块虾卷到母亲嘴边,婧儿早闻到了香味儿,就等着朝阳送到她嘴边张嘴接下,吃过后也点头称赞了一句,“海里的东西还是这海边人做的地道。”

    不多时郭勇和郭广兄弟俩过来打个招呼,说东西也装的差不多了,这便启程回府吧,郡主和朝阳舟车劳顿,回家先歇会儿,晚上家里设宴给她们接风。

    “你们母亲也太多礼了,原本我们来借宿便是叨扰了,哪还能让你们多费心。”

    郭勇道:“国公爷和郡主当年在泉州对我们家多加照拂,我母亲和姐姐也承蒙郡主帮扶,我们一家都记在心上的。”

    婧儿还想问问他们的姐姐,听说是嫁在天津,不知如今可有孩儿了,但他们兄弟俩皆站在车外,婧儿让他们先上车,回府再话。

    马车行至副指挥使的府邸,在中门处停下,有几个下人在门口候着,见马车来了,便奔进后院相告,郭勇兄弟俩领着郡主母女俩进门,她们进门后下人便点燃了挂在门口的两挂长鞭炮,今儿贵客临门,可不得隆重迎接。

    婧儿母女俩进门后便有软轿在候着,她们坐上软轿,还未行至二门处便见郭夫人带着仆妇来接了,婧儿让下人停轿,她与郭夫人寒暄了几句,见郭夫人不曾坐软轿来,只怕是这府里仅有的两顶软轿都给她和朝阳了,她若坐着软轿让郭夫人跟着走,那可太失礼了,便也从轿子里出来,只说坐了一路腿麻,走走还舒坦,把朝阳也叫出来,让她给伯母请安。

    郭夫人暗恼自己行事又不周了,不过郡主还是这么长袖善舞会顾人,从不让人难下台。

    “不消的不消的,让翁主坐着,这毒日头别把她晒黑了。”

    婧儿笑笑:“她少晒这一会儿也白不了。”

    朝阳从轿子里钻出来,起身对郭夫人请了个安,“伯母安好,伯母还像小时候一样喊我朝阳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