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得知皇帝绕过她为婧儿加恩,心下有些不快,她到不是吝啬爵位,只是不爽皇帝事事不与她商量,还当不当她是皇后了?

    皇后当天晚上便请了皇帝过来说话,便是为了婧儿这事,为婧儿加爵虽由礼部操办,宫里的宴席却是她打理,她自然要过问。

    “怎的设个不伦不类的翁主爵?直接封了郡主便是,翁主等同郡君,是没有府邸的,你常说婧儿性子柔弱,怕她受委屈,她日后若没有自己的府邸,嫁了人不怕她在夫家受委屈么?”

    听父皇母后谈论她的封爵事宜,婧儿只埋头吃饭,实则心里并不平静,听母后的意思,还嫌她的爵位低了?她原以为自己只能做个小县主,却原来能比同郡君,母后还想让她做郡主,是真的么?她以后能有自己的府邸?

    金童也提着心眼儿,事关妹妹前程,他比妹妹还紧张,婧儿不比玉女是亲生皇女,这些身外之物便尤其重要,他如今还未想到婧儿的终生大事,只觉有个好爵位比嫁了好人家还重要,好人家是别人的家,爵位才是自己的。

    皇帝啜了口小酒,舒服地喟叹一声,方道“我原也是你这般想法,只是婧儿如今还小,封的太高怕惹人诟病,我的意思是待她及笄时要说亲了,再给她晋封郡主,赐郡主府,她的亲事也更顺遂,你看呢?”

    皇帝心情极度舒爽的时候,便会自称我,而不是朕,皇后心知自己此番言行深得皇帝心,她也算摸清了一些,她越是待养子女不好,皇帝就越是会待他们好,便是诚心与她作对一般,她若是待两个孩子疼爱有加,皇帝反而不怎么管了。

    “陛下圣明,到及笄时加恩确实好,有利说亲,唉~当初他们来的时候还在襁褓之中,如今都能封爵了,过不了几年便要说亲,这日子过的快,臣妾近来照镜子也觉自己老了不少。”

    皇后难得地柔弱下来,没有素日里的利落大气,皇帝态度也软和了些,抚着她的手背道“你比我还小两岁,怎么就谈得上老了。”倒是他,真的老了,同龄人都要做祖父了,他却连个儿子都没有,这偌大的江山后继无人,怎能叫他不愁。

    皇后垂眸颔首,面上一片悲戚之色,“臣妾无能,无法为宇文家绵延香火。”

    皇帝叹了口气,“别说这话,咱们身边这三个不都是香火嘛。”

    女儿和养子女都能为父母供奉香火,只是他们都明白,他们说的不是这个。

    这话题太过沉重,皇帝不欲多说,瞧见金童一直巴望着他们,似有许多话想说,皇帝便逗他,“婧儿要有爵位了,金童想不想要一个?”

    金童眼珠子一转,点了点头,道“想啊!我想做王爷,就像叔祖父那样的,可是我家又没有王爷让我做,我如今在学功夫,等我长大了我就去参军,帮父皇收复失地,等我打了胜仗回来,父皇就封我做王爷好不好?”

    若一般人敢说这话,怕是要被扣上顶大逆不道的帽子,保卫大周疆土是每一个大周子民的职责,怎么能因为你去打了仗,就让皇上封你做王爷呢?不过这人是金童,皇帝便觉他有志气,不愧是他的儿子,皇室子弟不该惦记着以血缘承爵,上战场厮杀以战功封爵,才是皇室子弟该有的风范。

    “好!有志气!父皇答应你,等你打了胜仗回来,父皇就封你做王爷。”他现在连个儿子都没有,金童若不封王,到金字辈的男孩子长大,那可就一个王爵都没有了,金童若有出息,皇帝绝不会吝啬一个王爵。

    金童笑得灿烂,低下头狠扒了两口饭,那份兴头仿佛他明天就能去打仗,骑着高头大马凯旋而归封王拜爵。

    皇后道“还是咱们家的孩子有出息,我瞧着勋贵家的孩子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哪个不是靠家中庇荫承爵的,哪里还有当年他们的先祖开疆拓土的雄心壮志。”

    本朝皇帝对勋贵之家诸多优待,反而对自家宗室较为苛刻,太祖皇帝和当年追随他打江山的兄弟们都是拜了把子的,是微末之时的患难之交,得了江山后有福同享,格外优待他们,其中四大公府绵延到现在还鼎盛不衰,若非建国之初文臣反对,太祖皇帝恨不得让他们几家世袭罔替,如今世袭三代再次第降爵,太祖皇帝都觉委屈了兄弟们。

    对比起前朝大封宗室,嫡长子承父爵,其余嫡子次第承爵的规制,本朝的宗亲确实过的很艰难。前朝一个亲王的嫡长子承爵后做郡王,其他嫡子做郡公,这些人都是有爵位俸禄的,如此便产生了宗室大肆产子人口繁多的情况,每年养着他们便要花大笔钱财,激起臣民怨气,尤其是勋贵之家,我们家的爵位都是先祖马革裹尸浴血奋战得来的,家中子弟只能承袭一爵,你们皇室却大肆分封子弟,若没有我们这些人拱卫皇室,你们哪里来的锦衣玉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