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晞推开他,忽然笑了:“不想说也不用这样,面上的神色已经出卖你了。”

    “你听我说,”魏恒说,“皇陵的事我明日同你解释,还要带你见一个人。先不要胡思乱想,明天睡醒再说。”

    柳云晞无声地看着他,紧咬着下唇,他鬓边浸着细汗,眼神里滋生出了恨意。

    魏恒长舒了一口气,缓缓躺了下去。

    他抬手,拽着柳云晞躺下。柳云晞掌心出了汗,他侧了身子,背对着魏恒。

    魏恒说:“如果你不睡,我不介意帮你,一夜好眠。”

    环在腰迹的手忽然一紧,柳云晞僵直了身子,他没有说话,只是屏住了呼吸。

    魏恒靠近他一分,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说:“北朝的政权大部分都掌握在世族手里,寒门几乎掌不了大权。以致于造成了现在的局面,‘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

    柳云晞没说话,动了动身子。

    魏恒继续讲:“若是想要改变这样的现状,那必须先要改变现今的朝堂形势。”

    “北朝官制与律法相关,不变律制,根本无法剔除世族掌权之势。”柳云晞转过身来看着他,“‘八议’,‘官当’等制度的沿用,让世家的贵族之权更加正当,如果不进行削改,世家掌权之事,根本得不到解决,都是治标不治本。”

    “是,所以我们要想办法改变现状,必须理直刑正。”魏恒接上他的话,继续道,“你在内阁当值,应该看过沈大人对朝廷官制、礼法的见解,而明日我要同你介绍的那人,同样也是这样一位。”

    “此人莫非太傅谢修洁?”柳云晞直言道,“沈大人与谢大人至交,儿时曾听爹提起过,也一同合议了北朝律制。”

    魏恒也不打算隐瞒,直截了当地说:“当时明德皇帝还在时,两位大人就同他提起过,所以父皇在位之后也就沿用了当时的提议,‘峻礼教之防,准五服以制罪。’”

    柳云晞思考了片刻,说:“如果是这样,现在想来,终于知道为什么杨易会成为弃子了。死了。”

    魏恒看着他,半晌后,听他道:“杨易的案子当初是皇上派我与六皇子一同彻查,可最后却把罪名安给了一个不想关的刺客,这说明,皇上从一开始就知道真凶,其实是他派人杀了杨易,把这颗棋子丢弃的。”

    魏恒神色平静,说:“杨易在朝中胡作非为,欺压百姓之事也屡见不鲜,早晚会出事,父皇之所以丢弃,就是因为他与杨安的关系,是怕有所波及。”

    柳云晞眉间一皱,说:“因为工部?”

    “对,工部尚书杨安,掌百工之籍,这皇陵从内部到外部一切的修缮工作都归户部掌管,所以一时半会儿,你还动不了他。”

    “你煞费苦心就是要告诉我这个?”柳云晞有些不解地问,“若是这样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我本也没想动户部,如果杨家再少一人,皇上的疑心就会落在这事上,才更容易暴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