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饽饽揣着“新鲜出炉”的健康证乐呵呵地回参馆。

    从有意识开始,他听父母、陶爷爷以及其他云什山上的精怪们谈论起自己的身体,总是用先天不足,寿命不长等诸如此类消极的词,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能和“健康”这两个字扯上关系。

    罗饽饽想好了,等发了工资请一天假回一趟云什山,一是给陶爷爷买点礼物,二是带上健康证拿给云什山上所有精怪瞧一瞧。

    他畅想着那些精怪看到健康证后一个个对自己说对不起的场景,不由得笑出声来。

    “你傻笑什么呢?”杨语拉住快要和玻璃门亲密接触的罗饽饽,“走路都不看路的吗?”

    罗饽饽回过神来,摸摸后脑勺顾左右而言他:“杨语,参馆里怎么有股奇怪的味道?”

    “我们运气好,刚刚赶上中午饭点。”杨语走到后厨门口嗅了嗅,“看来梅归延正在给你准备萝卜宴呢。”

    “萝卜……宴?”罗饽饽慌了,他对生萝卜的气味很熟悉,但从没闻过熟萝卜的气味,所以刚刚没认出来。

    难道梅归延看出自己是只萝卜精,暗搓搓给一个下马威?

    “对啊,用萝卜做十道菜,煎炸烹煮,烤焗蒸炖,怎么好吃怎么来。”杨语解释。

    听到那一个个烹饪方法,罗饽饽汗毛竖起,双手抱腰忍住眼泪问:“为什么要做萝卜宴?现在市面上的萝卜都是反季节的,吃下去对身体不好,而且萝卜吃多了会放屁,还有……”

    他绞尽脑汁想多说一点吃萝卜的坏处,但脑子一片空白。

    “正好,我最近便秘。”杨语说完想拉罗饽饽进后厨看看。

    但罗饽饽伸出另一只手抱住门框死活不肯进去,他不想看到同类的尸体被这样那样,虽然陶爷爷说过,成了精就不能把自己看作是普通萝卜了。

    杨语突然明白了罗饽饽心里在想什么,太少接触人类社会的精怪或多或少都有这个毛病,只好安慰他说:“这是我们参馆的传统,我当年入职的时候梅归延给我做了一顿洋芋宴,没什么的,习惯就好。”

    如果精怪不能把自己和未成精的同类区分开,在人类社会只会寸步难行,所以这场萝卜宴也是考验之一,甚至比有没有健康证还要重要。杨语没想到罗饽饽反应那么强烈,不敢说出制作这场萝卜宴的真正目的。

    罗饽饽却想岔了:杨语的名字跟洋芋接近就给他做洋芋宴,所以我是因为叫罗饽饽才特意做一顿萝卜宴吗?

    他那小心脏的跳动又回到了正常频率,又自我安慰萝卜是萝卜,我是我,只要没被梅归延发现自己精怪的身份就好。陶爷爷连他树上的蟠桃都可以摘给我吃,我当然也不能阻止人类吃别的萝卜。

    做好心理建设的罗饽饽松开门框跟着杨语进了后厨,正好看到梅归延切掉一根白萝卜的叶子和根尖,然后削起皮来。

    他下意识抱住头缩起脚,不肯向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