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臻抬眸看去,便见康熙阴沉着一张脸朝这边走来,那旗装女子一愣,行了个福礼,顺势楚楚可怜道:“主子爷万安,回主子爷的话,实在是此人蛮横无礼、太过嚣张,见到奴才却不行礼……”

    噢,原来是因为见到她没行礼啊,乐臻恍然大悟。

    饭点的时候跑过来,一见面就跟个疯狗似的逮着人咬,谁想得起来行礼这回事。

    “够了。”康熙不耐地皱眉,“马佳氏,这个点你不在屋里用膳,跑到她这里来做什么?”

    马佳氏不可置信地抬眸,没想到主子爷不仅不教训那野蛮女子,反来责怪她。眼泪欲落不落地在眼眶中盘旋,酝酿好了情绪,马佳氏正要开口,又被乐臻打断。

    “给主子爷请安。”乐臻学着马佳氏行了个礼,若无其事地解释情况,顺带明里暗里阴阳怪气道,“这位娘娘也没说明身份,突然过来骂了民女一句,便叫宫女上来掀桌子,说要叫民女知道知道这会儿该是什么时候。”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上来便掀桌子浪费粮食实在不妥。民女没办法,只好想法子制止了她。”

    马佳氏几次三番想插嘴,嘴刚张开,乐臻便又继续说了下去。她又是生气又是恐慌,偏偏还毫无办法,只能听着乐臻接着说下去。

    “然后这位宫女。”乐臻用手指了指还趴在地上的那位,说得声情并茂,“问民女知不知道她主子是谁?民女惶恐,难不成竟是主子娘娘得知民女救驾有功亲自前来?那民女实在太失礼了。”

    康熙来之前生怕乐臻被欺负,一面在心里骂马佳氏,一面提着心匆匆忙忙赶过来。到了之后看到马佳氏主仆二人一个在地上一个在门口,显然没占到便宜,放心之余又有些心虚。

    这会儿听乐臻阴阳怪气讽刺了马佳氏一顿,康熙差点直接笑出来。好在他还记得一开始马佳氏说的话,这会儿点点头,严肃道:“马佳氏不过庶妃而已,并无品级,你不行礼也无妨。”

    庶妃而已……不行礼也无妨……

    马佳氏听了这话,面色灰白,掩在袖下的手紧紧攥成拳头,长长的指甲深陷在皮肉之中。掌心传来的疼痛感叫她按捺住没有反驳或者哭泣大骂惹皇上生厌,努力让自己保持理智。

    “你有救驾之功,朕便赐你见朕不跪之权。”说着,康熙看了马佳氏一眼,神色冷淡,“马佳氏御前失仪,自去反省,无事便不要出来了。”

    马佳氏腿一软,跪倒在地。这话看起来还算温和,实际上便是禁足的意思了,而且还是不限时长的禁足。

    “主子爷,奴才知错了。”她这会儿才彻底清醒过来,终于明白自己走了多烂的一步棋,追悔莫及。

    按理说,她入宫了这么些年,行事本不该如此冲动。可主子爷已经许久不曾与她做过那事了,便是难得召她过去,也不曾叫她侍寝,只让她在承欢殿坐一会儿,就把她送回去。

    主子爷效仿汉人重视嫡出,先前主子娘娘不曾开怀,她们侍寝之后都会被赏下一碗避子汤。她虽觉得内心酸楚,却也忍了,毕竟重视嫡出是为了前朝的统治、为了大清的江山。

    没想到,即便如此,她还是有了承瑞,可也是因此,承瑞出生起便体弱多病,会吃饭前便会吃药,吃的药比吃的饭还多。

    那会儿她心里便明白,这孩子难以养大,她需要一个健康的孩子。如今,好容易等到主子娘娘有了阿哥,侍寝不会再有避子汤赏下,主子爷却不肯叫她侍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