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以为天下要安稳,就得保持南人北人的均势平衡。让南人出钱,让北人出兵,一起保卫朝廷,我大明天下方能万代千秋。所以这册立太子妃的事情,最好也能来个南北平衡,同时册立一正一侧两位妃子。三人同心,其利断金啊!”

    勤郑堂东暖阁内,正在向朱慈烺推销“三人同心”的太子妃册立方案的是大师兄郑森。今儿朱慈烺还是没有上朝理政,还窝在宫里面替吴三桂伤心呢!所以别的大臣都见不着他,但是郑森例外——那可是朱皇帝的大师兄啊!虽然郑森已经不提这茬了,但是朱慈烺却把这层关系挂在嘴边,以示对郑森的重视和宠信。

    魏藻德的接班人,多半也是这位郑大师兄了!

    不过对于郑森今天所说的话,朱皇帝却是不能认同的。

    “大师兄说差了!”朱慈烺摇摇头,看着郑森,“靠人不如靠己,只有自己靠得住了,然后才能有别人可以依靠,如果自己都靠不住,哪有什么南人出钱,北人出兵?上皇当权那会儿,南人的钱,北人的兵,都在哪里?朕之所以想出这个考试选太子妃的办法,就是担心今后天家再出些靠不住的皇帝和藩国王。若是皇帝和国王靠不住,皇后和王妃就得担起责任来了。大师兄,你觉得一国君王最要紧的德性是什么吗?”

    “当然是仁。”郑森道。

    朱慈烺一笑“那是为人臣者最希望君上拥有的德性吧?但朕却知道,为君上者光有仁是不够的,而且仁也不是最重要的德性,最重要的是智!智者,知也,无所不知也。明白是非、曲直、邪正、真妄,即人发为是非之心,文理密察,是为智也。

    因为君上就是靠他的智谋在治理天下,如果君上不智,辨不了是非善恶,也不知道该如何治国理政,更应付不了内忧外患,就和上皇那样,那仁就无从谈起了。”

    郑森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个上皇好像是你爹啊!你这不是在说你爹是笨蛋吗?虽然这是事实,但是儿子不能这么说爹的,那是不孝!

    “当然了,上皇的天资并不愚笨,现在上了年纪还能钻研算学,还和准格尔王国进献的美女学会波斯语,可见其天资聪颖。只是少年为君,所知所学甚少,尤其不懂财务税法,也不懂军略兵事,所以才会一再被人蒙蔽,自己的决策也极为昏乱,想当仁君而不得,只能当一个差一点葬送了大明锦绣江山的昏君。”

    “还好大明有陛下!”郑森瞅准机会,一个马屁送上。

    朱皇帝点点头,道“多亏有朕啊!所以朕吸取了上皇的教训,这些年为了培养皇子们费了不少心思。朕开办小学、中学、大学、陆海军学堂,就存了培养皇子的心思。让皇子们和勋贵子弟还有各地汇集来的民间才子一起求学,也是为了让他们能多见见宫外的世界和宫外的人见多才能识广,知人才能善任。太子、世子们只有见多识广,知人善任,而后才能成为学会君王之道。一个少智无知的太子或世子,即便学了一肚子的帝王之术,也是一个昏君!”

    在朱慈烺看来,君王总是长于深宫,对外面的世界所知太少,而且一味醉心所谓帝王心术,也是封建王朝败落的一个主要原因。而崇祯领导的大明之所以一再输给皇太极领导的大清。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崇祯个人的能力比皇太极差得太多了!

    皇太极是跟着老爹努尔哈赤一起创业的二代,什么没见过?而崇祯不过是养在宫里的亲王,治国打仗捞钱的事情一窍不通根本就是个昏君嘛!

    “陛下圣明。”郑森心说你不也是自小在宫里养大的,怎么那么圣明呢?什么都知道难道真的是太祖高皇帝下凡来了?

    朱慈烺又道“但是智这个德性,是不能单靠教导和养成的!人的天资有高有低,经历也有所不同,对所知所见的感触,也有所不同。太子的天资尚可,自己也算努力,但他终究是高高在上之人,未必能知民间疾苦,也未必知道小民的难治!”

    为君王者当然要知道民间的苦,但是也不能有一颗圣母心,滥施仁爱。如果要朱慈烺在滥施仁爱的“圣母心”和冷酷无情的“钢铁心”之中做选择,他肯定会选后者。但是真正的王者,应该知道什么时候要施以仁爱,什么时候要冷酷无情——这就是君王的智!

    而这君王之智,必须建立在知上。

    而这知,又需要从不同角度去观察。

    一件事情,从云端之上看和从云端之下看,很可能是不一样的!大明皇帝的继承人在将来当然会得到最全面的教育和培养,但是他们终究站在云端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