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霄的“师父”听见他的问候,朝他露出了纯真温厚的笑容:“阿霖,你回来了。永霁和偀儿刚已来过了,偀儿说你顽劣懒怠,不肯练剑跑去打盹,永霁倒是替你辩白,说偀儿故意告黑状呢。”

    随着对话的进行,“阿霖”在这个世界的记忆也进一步复苏了。

    他想起来,师兄永霁、师姐偀儿和“自己”是从小同在这个山谷里长大的青梅竹马,师父名叫孔衡,自他们幼时起就细心呵护、谆谆教导。

    只是这几年,最小的阿霖都长到了十六岁,才发现,这些年来师父的相貌没有丝毫变化,岁月在他身上未曾留下任何痕迹,正如这个山谷多年来一直四季如春,繁花遍地,美好得毫无波澜一样。

    时间,只是将师父的气度提炼得更加温润如水,亦令永霁和阿霖在心中默默发誓:要成为师父那样的翩翩君子,好护住天真烂漫、亭亭玉立的偀儿,不令她受任何人任何事的伤害。

    十四岁前师父都只教大家如何强身健体、诵读诗书、彼此爱护,在他们各自十四岁生辰的当日才谈及修仙之道,并告诉他们如果不愿意,不一定要选择这条路。

    毕竟,做一个平凡人,也未尝不是一种简单的幸福。

    只是到了这一年,十六岁的阿霖、十七岁的偀儿、十八岁的永霁,似乎都迎来了内心蜕变的转机。

    对这个山谷,对师父,对自己究竟想要度过怎样的一生,对伴随自己成长的伙伴……

    他们三人都开启了与过去不同的视角,开始思索许多从前未曾想过的问题。

    而阿霖和永霁同时觉察了一件奇妙而又微妙的事:原来,两人竟都爱上了貌若桃花又性情率直可爱的偀儿。

    只是,没有人想要打破当前的平衡,他俩都不愿令师父和偀儿以及对方为难,于是彼此心照不宣,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一如既往的平静生活,却又在内心深处隐隐期待着某种变数或契机。

    阿霖又忆起来,山谷中其实还有另一个存在。

    半年前师父曾叮嘱三个徒儿,自己要出门云游数月,让他们互相照拂,不得为小事闹矛盾、伤和气。

    而徒儿们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师父暂时离开的日子里,性情宽厚的永霁处处操心,将师弟师妹不愿意管、不愿意烦的生活琐事都处理得有条不紊;

    阿霖虽然最为年幼,心智却很成熟,即使生性散漫、喜欢独来独往,却从不愿给永霁添一点麻烦;

    从小到大如同师父掌上明珠,亦被师兄师弟精心呵护的偀儿,性情却从未扭曲,纯真、善良、直来直往,哪怕偶尔冒出些小任性小脾气也永远不伤大雅。

    永霁潜心丹药,心思都扑在打理师父的药园之上,可无论手上的活儿多繁琐、冗杂甚至脏乱,他的心灵总和他的外在一样,干干净净、不染一尘,平静而知足地兢兢业业劳作下去。

    阿霖生性无拘无束,愿练剑就练剑,要画符便画符,做什么都有几分天赋,却又漫不经心、无法全力投入,尽管如此师父对他的关爱却并不会减少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