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瑞来了谢家又走了。

    他上门见岳父母,见未婚妻,已经渐渐成为一种日常。别说是本就没少见他的谢家人了,连附近的左邻右舍,也慢慢习惯了他的出现,不再每次都特别留意,拿这种事当作谈资,翻来覆去地提了。

    谢慕林也很习惯地把萧瑞送给自己的小首饰收好,等到哪天心情好又有需要的时候,再挑选一两样戴在头上或身上。比如次日早起,她见外头阳光明媚,心情就挺好的,特地挑了一支镶了金黄色琥珀的银簪戴上,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已经足够吸引人眼球了。

    她前去正院上门给母亲文氏请安时,正遇上姐妹们都在那儿,人人都发现了她这根簪子,不必多问,便知道定是萧瑞新近送来的了,纷纷欣赏、打趣一番。谢映慧还想到未来婆婆黄太太甄氏也送过几样小首饰来,当中好象也有镶琥珀的簪子,只是没这么大颗,但颜色好象是差不多的,不如自己回去后,也戴在头上,跟二妹妹做个伴吧?

    谢映慧跟谢慕林聊起了琥珀首饰,谢映芬在一旁跟着凑趣,倒是谢映容,盯着谢慕林的簪子发一会儿呆之后,便挪到了嫡母文氏身边坐着,期期艾艾地跟文氏聊起了天:“太太,这两日我听到宅子后墙外头时不时传来嬉闹声,叫丫头们去打听了,才知道是什刹海结了冰,有人在湖面上冰嬉呢!我从来没见过冰嬉,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只听院子里的婆子说,每年冬天都有许多人家去什刹海冰嬉玩乐,去年咱们家左邻右舍都去了的,父亲与太太也去欣赏过。不知道……今年咱们家还去不去了?”

    谢映容新提起的话题也吸引住了谢慕林与谢映慧、谢映芬的注意力。谢映芬双眼发亮地说:“是了!我听二伯祖母提过,北方地界上的人,冬天是有冰嬉习俗的!二伯祖母都有几十年没见过了,心里十分想念呢!原来已经到季节了么?”

    谢映慧也露出好奇向往的表情,她是从来没见过这种娱乐活动的。

    谢慕林则想起这两天,并不曾听到过什么什刹海冰面上传来的嬉闹声,毕竟她们姐妹所住的院子,离什刹海还隔着两墙高墙,一整个花园,以及湖边的小片空地呢。要玩冰嬉的人,如果不是有特别的目的,一般也不会特地跑到接近官邸后门的冰面上来活动。她还记得在后花园的假山顶上,曾经眺望过湖边,那一带似乎种了不少荷花之类的水生植物,天知道是否会影响冰面的稳固?

    翠蕉跟她提过去年与前年的冰嬉活动,谢璞夫妇确实去看了,但那是在附近码头一带的茶楼二楼里看的,绝不会是在官邸后门的湖边。所以……谢映容真的听到了冰嬉群众们的嬉闹声吗?

    谢慕林心存疑惑地看向谢映容。

    谢映容犹未察觉,只是两眼盯着文氏,等待着文氏的回应。

    文氏微笑道:“今年事多,我都差一点儿忘了这个了。往年我都是在什刹海边上的茶楼二楼远远观赏冰嬉的,老爷倒是陪着燕王在近前瞧过。但我们家的孩子都不在北平,所以邻居们招呼各家的孩子一块儿去玩耍时,我们家都不曾参与。今年你们来了,自然是与往年不一样了。倘若燕王府要办冰嬉游园会,咱们家老老少少肯定是要一块儿去的!你们大家都去瞧瞧吧,连涵之也要去,穿暖和些就好。这个在南边是看不见的,很有意思。你们只当是去开开眼界,不过都没学过,最好就不要亲自下场去试了,不然摔坏了自己,可不是玩儿的。”

    谢映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装作无意般问道:“太太说得这样有意思,我们一定要好好涨涨见识才行!只不知道这冰嬉……游园会,要到什么时候才会举办呢?我们也好提前做准备。”

    文氏笑道:“穿暖和些就是了,这要什么提前准备?”她想了想,“哟,若照往年的习惯,等进了腊月就差不多该办了,若是那时候什刹海的冰结得不够厚,那就再往后推些日子,但也不会拖太久。今年还要等些时日呢,不过在游园会之前,别家也未必不会到什刹海上玩耍。你们若实在好奇,我让人打听一下别家的打算,到时候带你们去附近茶楼、酒楼里看一看就是了。”

    谢映容顿时笑道:“那就谢谢太太了!若真有那样的热闹可瞧,我们是一定要去的!把兄弟们全都叫上吧?再把万家姑娘们也叫上?咱们两家这么熟,常来常往的,本不该见外才是。”

    文氏犹豫了一下,笑了笑,没有驳回。如果谢家全部孩子都出门去欣赏冰嬉了,万家按礼数也该是全部孩子一起上才是。可她深知万太太性情为人,对方是断不会理会这些习俗、礼数的,肯定只会带上自家的两个嫡女,连嫡子都未必会带上呢。万太太虽有意联姻,但谢家嫡女都已经有了婚约,她又不可能接受庶女做嫡子儿媳,所以为保稳妥,索性别叫两个嫡子出现在谢家人面前比较好。嫡子不来,庶子更不可能来了,最终万太太带着两个嫡女与谢家人一块儿出门游玩,跟平日里她们母女三人到谢家来小坐,有什么两样?

    谢映容没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窍,心里还喜滋滋的,觉得这一次试探挺成功的。若是顺利的话,她很有可能会见到万隆。她还是要跟他正式见个面的好,到时候再透露些倾心的话语,让这个未来注定了要飞黄腾达的少年人认识到两人结亲的好处,到时候万隆肯定会积极地去争取这桩婚事了。

    否则,她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联姻对象,凭什么叫他费尽心思去促成两人的联姻呢?

    然而,就在谢映容以为事情一切顺利的时候,文氏忽然迟疑了一下,道:“今年北平城里各官宦人家,只怕未必会如往年那般热衷于冰嬉游乐了,尤其是咱们附近的几家人,都是布政使司的。周老大人大约快到极限了,不定哪一日就要去世,大家怎么好随心游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