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尾巴,六月头,满院的林风也快挡不住头上的烈日。

    抬手抚过额前汗湿的碎发,杨子委屈又羞怯的道:“赵夫子,你为何这么久都不曾来见我?难道还在生我的气吗?”

    说完低下了头,藏住那双飘起水雾的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赵夫子手里紧紧地篡着一本书,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对面的杨子,怕是还在思量她刚说的这些话是不是真心的?

    难道真的就如村里传言:杨家妹子掉入红河磕到了脑袋,好些事都忘了?

    或者她还是记得我的好?

    赵夫子暗地里松了一口气,眼底的怀疑褪去大半。

    正好,杨子又偷偷的拿眼看过来,竟是要哭出来的模样。

    他赶忙换上了一副文质亲和的面容,开口道:“杨妹妹,你可知自从你生病以来,我是有多么担心你?白日里教书育人竟都是焦心于你,不得心神!”

    见到对面的人儿终于抬起了头,紧走两步。

    “你可是在怪我没有去看你?唉,这乡里村民来来往往,我一读书人怎能兀自上你家门,更何况你身边整日都是那个男人。”说完一脸的关切郁郁。

    一旁被忽略已久的桂珍此时抓耳挠腮的,见到杨子正要开口,忙给打断了。

    “杨子姐,这都正午了,眼见天越来越晒,咱还是快回家吃饭吧!”

    她听自家村长爹爹的话,对村里这唯一的教书先生要敬爱有礼,但是对杨子姐不用这么客套吧!

    哼!日头底下,这鬼夫子说的什么话呢,一套一套的,听不懂!

    杨子抓着裙角,恋恋不舍:“夫子,我没有怪你,我是在生自己的气,气我不能......”

    不留神,人已被桂珍拽了往竹林外走,声音愈飘愈远。

    待人都走的看不见身影,赵夫子这才收回刚才的温柔面孔,脸上都是得意贪婪的神情,仍以为凭着三两句好话还能把桥岭村这朵“不谙世事”的娇花收回囊中,如同以往。

    铺满青绿的羊肠小道上,桂珍一人气鼓鼓的走在前头,杨子不慌不忙的跟在后面,回想到方才的情形,思索着。

    桥岭村,无权无势,无父无母,形如隐身人的相公,娇弱的伶仃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