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三房的院子里,傅明雪听着母亲得意洋洋的话,神色越来越沉郁。

    “···你说你大伯母是不是好笑,一个庶女,养的比自己亲生的嫡女还出色,现在又攀上贵人,前途无量,而五丫头呢,除了每天刻薄一下家用,拨弄两下算盘,还会什么?连女红都做不好,怪不得要被庶出的四丫头踩在脚底下,哼,真是丢人!那···”

    “娘!”听着母亲愈发过分的话,傅明雪忍不住出声制止道,“您胡说什么呢?五妹妹自有她的好处,您别乱说。”

    严氏一听就不高兴了,“我怎么乱说了,那肃王府赏花的帖子都打脸上来了,嫡出的两个丫头是‘其他姑娘’,庶出的反倒指名道姓,给足了脸面,如今底下谁不把这些当笑话听?”

    “可就算如此,您也不该在大伯母面前说那些话,这不是明摆着让大伯母难堪嘛。”

    “哼,得了吧,让大嫂难堪丢脸的人,可不是你娘我,而是你那五妹妹,若她有几分才华,说不定今日扒上永安郡主腿的,就是傅清月了,而不是那身份低微的庶出,傅清容。”严氏说完,正好有婆子进来回话,就先去前厅处理事情了。

    傅明雪一脸心事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贴身丫鬟茯苓端了茶水过来,又拿了一把团扇在一旁轻轻扇着。

    “姑娘怎么了?从刚才开始,脸色就不大高兴。”

    “我怎么高兴的起来。”傅明雪轻叹一声,道,“方才娘的话你不是没听见,五妹妹精明,大伯母受娘一番奚落的事,恐怕瞒不住她,她又是个最护短的性子,惹恼起来谁都劝不住,若是因此记恨上娘,可如何是好?”

    “姑娘多虑了,奴婢倒觉得,五姑娘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茯苓听了宽慰道。

    傅清月是个什么样的人,就连自小与之一起长大的傅明雪,或是傅清容也不清楚。

    幼时在家上女红、礼教等私课,几个姐妹加上亲戚间来往密切的三四个姑娘聚在一起受学,那时傅明雪就一直觉得,五妹妹是个顶认真的人,无论上什么课,都能聚精会神听完,功课做的也出色,除了女红实在没天赋绣的不像样。

    若真论起真才实学来,五妹妹未必差于四妹妹,可不知为何,这些年五妹妹愈发藏拙,不显山不露水半分,倒是四妹妹才名远扬,风头正盛,以庶出的身份在外面甚至压过了嫡出,格外张扬。

    去年祖父过身,大摆灵堂祭奠,却出了银两上的岔子,若非祖母出面,傅家当日就要在各家亲朋面前丢尽脸面,大伯母因此受累,听说差点就失去管家之权,再后来,祖母绕过大姐这个嫡长女,提议五妹妹参与管家之事,这之后过了没多久,五妹妹正式插手家事,一改往日清冷淡然的性子,以雷厉风行之势,接连罢免好几个管事婆子,又提拔上新人,里里外外整顿了一遍,手段太过干脆利落,又毫不留情,这才传出些不好的话来。

    而五妹妹罢免的那几个管事婆子,几乎都是往日不听服大伯母使唤,心有怨言的,有两个还是祖母留下的老人,有一个是外院管事的内人,有些得脸,还闹到大伯父面前,五妹妹照样给抹了情面、降了权。

    如此种种,有些时候细想起来,总有一种令人心慌的感觉。

    “娘为了玉合香的事,前段时间一直耿耿于怀,这些天不提,我还以为她已经放下了,谁知却没有,如今又闹这一出,愈发连长辈的风度都不顾了,五妹妹若真生气,凭着手里的掌家之权,有的是办法理会娘,到时谁脸上能好看得了!”傅明雪说起这些来,脸上的担心是藏都藏不住,既觉得委屈了傅清月,又恐她反击过来,娘因此受累。

    “姑娘多心了。”

    “多不多心,现在还未曾可知。”傅明雪摇了摇头,暂且压下心中的不安,看向一旁的茯苓嘱咐道,“你这些天抽空去找找青烟,探一下五妹妹的反应。”

    茯苓低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