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黑暗如活泼的墨水般逐渐爬满零件加工机时,莱欧斯利困顿地忆起自己昨夜早早睡了。

    “哐!”他狠狠锤了那机器一拳,希望人和机器都醒醒神,直锤得自己手骨阵痛眉头紧皱,口腔忍不住倒抽凉气,海怪触手般的条条黑暗才被他吓得往后缩了一截。但莱欧斯利实在抵抗不住,身体沉重,坚持到底也没能给他带来什么,疲惫的昏迷预感无可避免又张扬夸张地涨满他的瞳孔和脑髓。他走下踏板,可算没把头栽进咚咚下砸的铁柱窑坑里,而是湿漉漉的金属地板。他看不见东西了,一些水汽蚀出的铁腥味钻进他的鼻腔,随着感知的远去,也渐渐变淡……

    ——

    莱欧斯利本以为自己会在希格雯的医务室醒来,在睁开眼前稳固的黑暗里他如此平静地想象着,睁开眼后他整个人就像从水底浮出来一般,焦急又不安,渴望摄取点什么来填补自己才能安心,于是呼吸的频率便会海啸般急湍接连,尤其是莱欧斯利意识到周围满是明晃晃的乳白色绸缎而非希格雯灰色的医务室后,从未光顾过的地方令他的记忆不禁有些错位与混乱,他慌张地抬起胳膊用手去感知自己的头颅,确认没有任何黏糊的东西从哪个破洞里流出来。

    不远处的那维莱特正将一缕水丝引入面前纯黑门面的锁孔中,试图翘开其中的关窍好让门开启,他马上便得知零件是铁水焊死的,锁孔是假的,仅充当一个安慰人的摆设,但实际谁也没安慰到,那维莱特不喜欢这种望梅止渴的抚慰方式,便开始研究黑门上张贴的一幅条目清晰的纸张。

    白纸上第一行大字简单粗暴地告诉他想要从这里离开就必须对莱欧斯利做下面这些事。清单上从左至右、从下往上地罗列着触摸、接吻……越往下越淫秽,玩弄乳房、中出子宫、内射后穴等等等等。

    如果房间它所指的莱欧斯利是已与那维莱特有了私交的典狱长莱欧斯利,那将所有任务都打勾轻轻松松。如果是面前这只初入监狱在希格雯的帮助下骨架上勉强附点肉的莱欧斯利,恐怕有些困难,除非所有路都堵死,否则那维莱特不会这么做,但首先他要确认一件事。

    “莱欧斯利,你是变小了吗?”

    莱欧斯利刚刚挪动到那维莱特旁边,也就是黑门前,他踩过如同正在翻涌着的波浪一般的绸缎,光滑又舒适,害得他差点在那维莱特面前出丑滑倒。

    他不太理解那维莱特在问什么,变小?那维莱特说话费劲,这难道就是达官贵人不愿亲嘴说出悲惨事实的而使用的那一套隐蔽的说辞?莱欧斯利只能先谢谢他,然后说:“我在梅洛彼得堡没有挨饿。”

    要顺着问莱欧斯利平日生活是否愉快的问题,那就真是没完没了,所幸那维莱特不喜欢客套来客套去,就算是为了满足好奇心,在少年莱欧斯利的那个时间点里,希格雯也会传递给他。所以他只是说:“那就好,入狱不代表死亡,在工作之余,我们仍有很多事可以去做,希望你在那里能过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