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段漫长的日子里,解蕊凝一直过着宅居的生活,把自己封闭在屋内,日复一日地消磨着空洞而单调的时光。夏日的脚步渐渐临近,气温也开始逐渐攀升,热浪滚滚而来。这炎热的天气让她内心感到焦躁不安,无论是坐着还是躺着,她都无法获得一丝的宁静。她的内心被焦虑和不安所充斥,仿佛被束缚在了一个无法逃脱的牢笼中。并非她不愿意外出,而是因为解飞龙曾经严厉地告诫她:“近几个月严格禁止踏出家门,必须老老实实地待在家中,听从父母的安排,完成相亲和订婚事宜。”这个命令如同一把无形的锁,将她紧紧地锁在家中,无法自由地外出。尽管她心中渴望自由,渴望呼吸新鲜的空气,但她明白,她必须遵守家人的规定,完成他们期望的相亲和订婚事宜。她知道这是家人对她的期望,也是她作为子女的责任。她只能默默地忍受着内心的渴望,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那个能够带给她自由和新鲜空气的日子到来。

    解飞龙知道女儿爱上刘汉山,有点左右为难。他很喜欢刘汉山这个小伙子,人高马大,相貌堂堂,做人做事儿有谱。如果刘汉山是个未婚的小伙子,解飞龙毫不犹豫地答应这门亲事儿,哪怕刘家不同意,他登门提亲都行。如今刘汉山娶妻成家,要他休妻另娶,人家不会答应,解飞龙也不会干这种折寿的事儿。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这是做人的基本要求。刘汉山不休妻,自己女儿只能进门当小,解飞龙绝对不要这个坏名声。“一个解家门里的大姑娘,进门给人当小老婆,以后没有脸面见人。”解飞龙左思右想,决定尽快给解蕊凝择婿成婚。

    自从解蕊凝子毕业返回故乡,许多热心的媒人如同潮水般涌来,纷纷排队等候登门拜访,希望能为她牵线搭桥,介绍各种家庭优渥的小伙子,有张家的英俊相公,李家的富态公子,还有县政府的官员们,他们的身材高矮胖瘦各异,希望能赢得解蕊凝的青睐。

    在众多求婚者中,解家最为满意的是来自老君营的吴家公子——吴业廷。吴业廷所在的刘庄与老君营吴家大院相隔不足五公里,两家都是兰封县的名门大户,强强联合这使得双方的交流变得异常便捷。小时候的解蕊凝,跟着父母管家去仪封赶集上会,而每次路过吴家大院时,她都会不由自主地偷偷翻墙进去,只为了一睹吴家大楼的风采。每次都被吴家大院中满脸惊诧的人们所见,仍然无法抗拒内心对吴业廷的渴望。

    吴家是兰封县东部的户家,在兰封县与解家不相上下,兰封县第一户家的宝座两家轮流坐庄,他家的土地牲口不比解家少。吴家大院比解家大院更大,最初也是三兄弟,分东、中、西三个院落。三处院设计基本相同。院门为城墙式建筑,下面正中为建在三级台阶之上的大门,墙顶上面有可供人行走的通道、了望及防御垛口,异常坚固。自南向北有二层楼阁式正房,东西厢房,厢房为二层阁楼硬山式坡屋顶建筑,高度比正房稍矮。正房是一座二层阁楼硬山卷棚式建筑,面阔三间,建在一人高的砖砌台基上,楼顶是可以了望的城垛式墙体,四角耸起砖砌尖角,状似皇冠。每座房屋的屋檐上都保存有精美的砖雕,每个砖雕有一个流泪的故事。

    吴家大院始建于清朝中晚期,一百多年的时间里,吴家出了不少官商名人,木材生意做到越南老挝,国内生意主要在东北和南方一些省市。吴家人挣钱后,每年都要拿钱回来,修缮吴家大院设施。

    吴家大院当家人吴天达,五十多岁,身材瘦高,鼻高耳阔,和马三立好似亲兄弟。吴天达的大儿子吴业廷,已经二十一岁,还没娶亲。吴业廷继承了父母的优秀基因,长得挺拔帅气。家里提亲的人不少,他一个看不上,主要原因就是心高气傲,本地的姑娘难入他的眼,他又嫌城里的姑娘事儿多齁不住。

    那天,管家秦套和吴天达说:“东家,解家大小姐回来了,我看和咱家公子挺合适,我找个人去解家提亲如何?”

    吴天达知道解飞龙有个千金小姐,眼珠子一样宝贝。吴天达印象里,她是个扎着羊角辫子的小姑娘。吴家和解家是兰封县数一数二的户家,两家来往较多,关系不错,侄孙辈姻亲较多。解蕊凝的二嫂就是吴天达的本家侄女。如果解家答应这门亲事,吴天达和解飞龙成为顶门亲戚,兰封县最富两家联手,岂不是传为美谈的好事儿。

    秦套50多岁的人了,一辈子在吴家干活儿,现在儿子娶妻生子,女儿嫁人成家,功德圆满。他想把这件事儿办好,把管家这个位置交给儿子,自己回家养老,含饴弄孙,颐养天年。

    秦套想了半天,托谁去解家提亲比较妥当。自己是个管家,在解飞龙面前分量不够,再说,没有一个能压得住杠的人陪着东家去提亲,吴家的面子上过不去。几经打听,他了解到,有两人去解家比较合适,一个是老抬头子胡萝头,另一个是孔家管家刘汉山。

    胡萝头不能请,他当媒人提亲,等于让猫儿守着鱼,让狗管肉骨头。秦套权衡半天,最后决定去找刘汉山。

    秦套对于刘汉山并不是很了解,心里一直思索着刘汉山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应该怎样与他打招呼。毕竟他们都是户家的管家,应该有一些共同的话题和语言。然而当他来到后红楼孔家时,刘汉山却笑眯眯地迎了上来,问道:“秦叔,是过来还我大洋的吗?”

    秦套一脸迷茫地回答道:“刘管家,我什么时候借过你钱?”

    刘汉山指了指自己的屁股,说道:“你忘了,你曾经打了我三十鞋底子,还罚了我五块大洋。”

    秦套这才恍然大悟,说道:“你是刘庄那个偷瓜还铲瓜秧子的孬二蛋。”

    刘汉山一边搬着凳子,倒着茶,一边笑着说道:“偷瓜的事情是真的,但铲瓜秧子的事情却是我被冤枉的。”

    秦套脸上感到火辣辣的,坐立不安。本来他是来求刘汉山帮忙的,却没想到刘汉山曾经挨过打,受过罚,还被冤枉。他想要掏出银圆来赔礼道歉,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能够表达一下他的态度,方便他们继续交谈。他在衣袋里摸索了半天,只摸出了两块银圆和几个铜板。“刘管家,这几块钱你先拿着,过几天我会找人给你送那几块银圆。”

    刘汉山却说道:“秦叔,我们都这么大岁数了,你怎么还不懂幽默呢?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今天见到你,我只是想起来觉得好笑,并没有想过要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