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柳静颐睡的特别不踏实。睡梦中火光冲天,柳静颐就像被人钳制住,无法挪动,也发不出声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丧命于火中。她奋力的想要冲破钳制,身体剧烈的扭动,终于冲破了桎梏,猛的睁开眼睛,却发现那名伽罗女子正坐在她的床边,直勾勾的看着她。
见柳静颐醒来,那伽罗姑娘急忙跪下哭求道:“姑娘求你们行行好,把我送回伽罗,我家中经商,父亲定会重金感谢你们的。”
柳静颐虽然受到惊吓,但见这姑娘状况,急忙下床将其扶起,柔声安抚道:“姑娘莫急,还请姑娘告诉我们你姓谁名谁,即便是要将你送回伽罗,也得联系到你伽罗的亲人不是!”
柳静颐扶着伽罗姑娘在桌边坐下,为其倒了杯水,安抚其情绪。此时已是卯时,柳静颐朝外喊了一声紫苏,外间并未有人回应。那姑娘小声道:“姑娘可是在找紫苏姑娘,她去为姑娘准备膳食去了。”
她端起茶杯,小口抿了一下,用小拇指垫在桌上,轻轻放下茶杯。几个动作行云流水,柳静颐这才确认,自家公子所说一点没错,这姑娘家教甚好,极有教养,即便不是出身权贵,却也是家中富裕。
那姑娘开口道:“小女姓淳于,名叫淳于琅瑜,乃是伽罗人,家住伽罗边境,家中因为经商,经常与大辰互通往来,民女也经常随父兄来这陇右做生意。因此小女精通大辰语。”
“可是那伽罗有名的富商淳于家?”柳静颐心下吃惊,不由的问道。
呼延琅瑜点点头:“我们伽罗儿女,不像你们大辰,拘于礼节,女儿也是能出来掌管家中生意的。
“此次小女本来随兄长前来竞标,这次的生意是生客,客人并未指定要买我们的货物,说是要货比三家,所以这次有不少伽罗人来竞标。父亲说我们本来就是小本生意,更何况还有伽罗最大的富商呼延氏,我们淳于氏的胜算并不大,可兄长似是铁了心,非要拿下这一单,便要求小女一同前来,说是小女向来能说会道,善于经商,让小女来与这客人接洽。”
“可谁知道,小女与那客人接洽时,那客人竟然提出要纳小女为妾,兄长为了拿下订单,竟然答应了。小女不从,逃了出来。我想回伽罗求父亲,可因为身上没带银钱,只能行走回伽罗,格外落魄,途中遇到了那位李妈妈,李妈妈说能帮我回伽罗,我轻信于她,跟她来到那宅院,谁知道到了宅院里,她便命人将我看管起来。”说着,那姑娘掩袖轻轻抽噎着。
柳静颐微讶,却未表露,只是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这淳于氏在伽罗也是大族,家中女儿岂会给人做妾,且伽罗风俗与大辰迥异,即便是商人之女,也能嫁给做官之人做正妻。所以淳于族肯定不会允许家中女儿出来做妾。可如果此人是大辰人就不同了。”
大辰开国以来,为了防止朝廷官员腐败,收受贿赂,朝廷明令禁止官员与商家联姻,后来随着朝廷大力发展商业,这条规定才慢慢有所松动,但也仅限于商人女为妾,不可为正妻。
淳于琅瑜并未察觉柳静颐的变化,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如果我逃跑,她便命人打我,后来她给我服了一粒药丸,自此我的身体便越来越差,只能听她指挥。”说着,她慢慢红了眼睛,从袖口中拿出一方绣工精致的绣帕,擦了擦眼泪,才继续说道:“有一日,李妈妈领着一个男子来看我,那男子看到我后就对那李妈妈说,就她了,我要了,说个价钱。”
她抽噎的说道:“我不知道那李妈妈将我卖了多少钱,可自此我便没了自由,随我一同的那另外的姑娘便是负责看管我的。”
柳静颐不禁同情起淳于琅瑜的遭遇,轻声问道:“那位客商,你可认识?”
淳于琅瑜摇摇头:“这客商是我们头一次见,但格外的财大气粗,这一单便是百万两银钱的生意。出手也阔绰,每次来都约在了陇右最贵的酒楼中。兄长说,我们如果能搭上这富商,以后生意便会越做越大,定能超过呼延氏。”
“头一次见?”柳静颐有些不解。“像你们做生意,向来都是熟客吧?这次为何会接触一个生客?”
淳于琅瑜停止了哭泣,解释道:“此前我们的生意确实都是熟客,跟大辰这边往来的都是固定的老主顾。可兄长一直觉着我们家的生意被那呼延氏压制,想另辟蹊径,打败那呼延氏,所以兄长才搭了一条可靠的关系,找到了这个新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