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蒙却是来了兴致,“我曾替师父整理过观里的供奉之物,听观里的老人说,周氏病故前曾来过隐灵观,亲手将琴曲和信笺交至香火供奉,一直到现在,观里还保存着一些呢。”

    周昀一愣,“是么?”

    他当年拖着重病的身体,亲手将那一沓纸笺供奉于上,却不想这么多年了,隐灵观竟然还保存着。

    “嗯,我从前偷看过一点点。”姜蒙摸摸鼻子,“我喜欢他的曲子,不过我弹得不好。”

    “无妨。”周昀将双手置于琴上,如水的目光瞧着她,“我弹给你听。”

    姜蒙一喜,她连忙点头,又理一理身上的衣裙,往周昀那边移了移身子。

    一连串的小动作落入周昀眼中,他嘴角微勾,果然还是如从前一般。

    月色悬于灰云之间,时隐时现,琴声从他指尖荡起,一样的旋律却又与来时有细微的差别,但究竟是哪里不同,姜蒙也说不清楚。

    她微微阖上眸子静听,只觉得一时琴声、风声、竹声混在一处,里面混杂的复杂情愫,她却分不清是琴曲本身,还是弹琴的人。

    一曲终了,姜蒙不由感慨,“周氏一生战功赫赫,却在史书上都未曾留下全名,实在可惜。”

    “可惜?”周昀摇头否定,“这对他来说是解脱才对。”

    听他这话,姜蒙一笑,“也是。”

    她望着漫天星辰,将手臂搁于石桌上,手背撑着下巴,忆起曾经看的那些陈年野史,与他道:“野史上曾说,周氏深爱亡妻,妻子病故后曾提刀入长公主府行刺,虽行刺未遂,但终究是留下污名,可若是我,心爱之人死于非命,我也会去求个善恶有报。”

    这番话说完,她只觉得周昀怔怔地望着自己,连端着茶水的手也顿于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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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他胸膛微微起伏,指节微白,似乎在努力抑制着什么。

    姜蒙辨不清他眸中是何种神色,她有些窘迫,便垂头道:“是我话多了,王爷别见怪。”

    四周沉静下来,似乎能听见两人交织的呼吸声,一深、一浅。

    可一旦话头止住,也就预示着今晚的交谈该结束了。

    姜蒙看看天色,想着自己还得回去,便理理衣衫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