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红因为背上挨了板子的疼痛睡得极不安稳,稍动了两下便又醒转过来。

    “小姐?”她微微惊愣,定定地瞧着黑暗里的纤瘦轮廓,继而撑着手支起身子,习惯性地问道:“小姐怎么来了,是梦魇了还是……”

    从前住在山上,姜蒙小时候不敢一个人睡禅房里,做了噩梦都会拽着她的小被子跑到她这里来一起睡。

    今夜醒来见她坐于榻前,还以为他们仍旧住在山上。

    “没。”她转过身去燃了灯,又从兜里拿出金疮药,“我来给你上药。”

    筱红一惊,忙止住姜蒙的动作,“这怎么行,还是奴婢自己来吧。”

    “你别动。”姜蒙将药膏盖子拧开,又把烛盏拿近稍许,撩起她后背的布料便能看见深浅不一的伤口,有的青紫一片,有的渗出不少血珠。

    “你忍着些。”

    说着用竹片舀了药轻轻覆上去,便能听见筱红隐忍的抽气声。

    她一动不动地趴在榻上,担忧地瞧着她:“今日老爷发了好大的火,您日后有什么打算?”

    姜蒙闻言一颤,手中动作也停住,眼睛瞧着一旁的烛火,那明昧的光在夜里像是在泼墨的宣纸上灼了个洞。

    “若我想逃婚呢?”她声音轻缓,似乎要与屋外的雨声融在一起,“回隐灵观,继续过我的逍遥日子。”

    当她初次听说要嫁给赵若晟时就没有想通,济国公府虽常年盘驻于济州不在京城,却是家大业大,而姜茂仅仅只是一个大理寺卿,爵位官职都是比不上济国公府的。

    虽说高嫁低娶,可这低娶也太低了些。

    济国公府如此执着,定是有所图,可金钱权势姜家仅是赵家十中之一……赵家娶她,究竟在图什么?

    “逃婚?”筱红怔怔看着她,担忧更甚,“小姐,您若逃婚,谁会再娶您啊?”

    姜蒙耷拉着眉眼,歪歪脑袋,却是反问,“我活在世间,难道只为嫁给一个家族联姻的人?”

    筱红被她问愣住了,亦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晓得姜蒙自小学的是一个“道”字,讲求遵从本心、天道自然,修的也是洒脱飘逸的性子。

    先且不说自身不愿,就连算的卦也预测出前途凶险,她怎肯委身于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