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这会儿很安静,偶尔有翻动文件发出的轻微声响。

    时朝暮一字一句看完手里的文件,然后抬头对坐在一边等待的常律师道:“挺好的,就这样吧。”

    闻言,常律师点了点头,起身的同时道:“那我回去之后马上就联系裴先生那边,您安心养好身体。”

    常律师离开后,一大早就过来了的好友安梧回过神猛扑到床边,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时朝暮:“真要离了?”

    时朝暮笑了下,点头。

    安梧立马就嗷了声,激动道:“太棒了我的暮暮!早八百年就该离了!姓裴的那个渣男忒没良心!这次你可不能再心软了啊。”

    时朝暮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不会了,真的……死过一次,我想明白了不少事儿。”

    “呸呸呸!”安梧赶紧说,“什么死不死的,别说这些晦气话。不过暮暮你想明白了就好,本来就是嘛,咱们长得好不缺钱还有才华,姓裴的那棵树都坏到芯了,挂在他身上有什么好的。等你离了婚,咱们带着干儿子环游世界去,怎么样?刚认识那会儿你就说想环游世界了。”

    时朝暮眉眼带笑:“环游世界可以,但没有你干儿子。”

    安梧一愣:“暮暮?”

    时朝暮偏头看了眼另一侧床边,那里摆放着一张婴儿床,刚出生不到四十八小时的孩子睡得很乖巧。

    “他在我肚子里待了九个多月,为了生他,我活生生疼了快四个小时……”时朝暮说自己死过一次,有点夸张,但也不是很夸张。

    时朝暮极其怕疼,所以就生孩子这件事,最开始跟医生商量定下的是打麻药剖腹。但被推进待产室,一直捱到可以打麻药的过程中,时朝暮感受着生理和心理上的疼,突然说就这样生吧,不要麻药不剖腹了。

    “我那时候就想着,反正已经疼了好一会儿了,那再疼一阵也无所谓,得知道疼、疼个够才行,不然总是心软。”时朝暮说着觉得好笑,“但我实在是没想到这孩子挺能耐,硬是好几个小时才乐意出来……不过也挺好的。”

    时朝暮交心的朋友实在是少,少到只有安梧这么一个人。前天早上刚做完检查,医生那边敲定了下周做手术的时间,然而当天晚上时朝暮肚子里的孩子就迫不及待有了动静,裴停今那边还怎么都联系不上。不巧的是安梧那天身体不舒服吃了药睡得很早很沉、没能听见手机铃声,也没能赶到医院陪时朝暮。

    “都怪我前天晚上睡得跟猪一样,要是我陪着你的话,才不许你硬撑着疼不打麻药……”安梧心疼他,但说着也不太明白,又把话题绕回了刚才的,“暮暮你离婚,不想要孩子?”

    时朝暮轻笑,点了点头。

    安梧就急了:“为什么不要啊!你瞧瞧我干儿子多乖!你疼了那么久才把他生下来,为什么不要啊!说得难听了,你不要这孩子那不是便宜了姓裴的吗,他疼也没疼一下,你生孩子他不在,生完了倒是屁颠屁颠来了……妈的,越说我越气,姓裴的是个什么狗玩意儿!你这边在医院疼得半死不活的,他倒好,绯闻铺天盖地就差把婚外情三个字怼在镜头跟前了,完了还能平白捡个乖孩子……”

    时朝暮抬手想去拿床头的水壶,安梧赶在他前面倒了杯水,递给他的时候还是忿忿得很:“你别乱动,要喝水跟我说就行了……暮暮,孩子是你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咱们不能便宜了姓裴的,而且姓裴的那是什么垃圾,孩子跟着他长大怎么得了。按着法律规定,咱们想要拿到孩子的抚养权也不难……”

    时朝暮没接水杯,反倒推给了安梧:“给你喝的。看你急得这口干舌燥的……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可是阿梧,我真的不想继续跟他纠缠下去了。如果我要孩子,那离婚的战线会拉得很长,而且离婚之后也会一直牵扯不清,光是想想就觉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