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声接一声的鸡鸣响彻小山村,孙建平揉揉有些疼的脑袋,从炕上爬起来。

    昨晚在张叔家吃完蒸饺后,又陪着富才、富田三兄弟打了会扑克,等他领着孩子们回到曹队长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

    清晨,天还没亮,外边已经有了稀薄的光芒,透过结了冰的窗户,稀稀拉拉投射进来。

    老曹仍旧是第一个早早起来,挎着粪筐,在乡间砂石路上绕来绕去,寻找他的宝贝粪蛋。

    漆面斑驳的木头柜子上还点着一盏油灯,过年点守岁灯,这是传承了几千年的规矩,孙建平把灯芯掐灭,扯过帽子扣在头上,出了门。

    清晨的寒气扑面而来,冻得他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他抬头看看天色,东方已经亮起了鱼肚白,树梢上飞起一只喜鹊,冲他嘎嘎叫了两声,拍拍翅膀往村子后面的树林里飞去了。

    孙建平眉毛一挑,新年第一天,就有喜鹊来报喜,看来我这今年要交好运了!

    他踩着厚厚的雪,径直走向队部,被昨夜的鞭炮吓了半个晚上的马儿们看到主人来,都抻长脖子哕哕叫起来。

    “程叔过年好!”

    孙建平推开土坯房,见老程头正坐在锅灶前烧水,冲他一笑,打了声招呼。

    “建平也过年好!”老头抠抠搜搜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写对联的红纸包成的小纸包,塞到他手里,孙建平顿时大囧,急忙又给他塞回去。

    “您过得也不容易,我哪能要您老的压岁钱!”

    “这孩子!”老头把眼一瞪,“拿着!”

    孙建平无奈,只得把红纸包揣进大衣口袋,他扯过两个铁桶,把锅里烧得温热的水舀出来,提到马厩那边,喂给马儿们喝。

    枣红马自然是第一个享受到温水待遇的,这让很多马都很嫉妒,枣红马滋滋喝着温水,不时抬起后蹄子踹身边的卷毛马一下,让牠滚远点!

    别打扰马儿喝水的兴致!

    “你可快溜的吧!”孙建平见牠四平八稳慢慢悠悠喝水的样子,急得直跺脚,后边好几个在那等着用桶,你还在这跟地主家大小姐喝茶似的慢慢品呢!

    “哈!”枣红马终于喝完了,牠抬起头,抖抖嘴角沾的水珠,眯缝着黑溜溜的大眼睛,静静享受温热的水流从嘴巴流进胃里,暖遍全身的感觉。

    舒坦!

    “你可咋整!”孙建平促狭搓搓枣红马的耳朵,扯过空空的水桶,给别的马打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