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午夜了。

    安昕上楼回主卧本是不必经过容绍聿所在的书房的,但她想到他眼下的乌青和现在新闻里日渐年轻化的猝死案例,还是觉得该去看一眼。

    书房里暖色的灯光透过底下的门缝,铺洒了些许在走廊中的地毯上。

    安昕穿在拖鞋上面,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正要敲门问他工作什么时候才能处理完,就先听到了他打电话的声音。

    “……我已经说过了,这件事没得商量,直接找对方谈并购就是,如果他们还不同意,就不必留活路了,以他们的体量来说,只要容氏下场,根本不需要付出多大代价就能靠打价格战取胜。”

    “……是失去现有的市场份额直接宣告破产,还是拿着股份换来的钱换个赛道东山再起,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况且他现在早就是孤家寡人了。”

    “……不,先不急着挖他们公司的技术人员,等形势变得更紧张些,会有人主动想要跳槽到容氏来的,那才是最合适的时机。”

    安昕抬起来要敲门的手悬在了半空中。

    经历过安氏和容氏的这两档子事之后,她对生意场上的人心诡谲和其他阴暗面都已经有所了解,单是听着容绍聿的这几句话就能猜到他正在跟电话另一边的人商量什么事。

    不外乎是要无所不用其极的打压竞争对手,她能理解他这么做的原因,但却始终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但这种时候似乎还是不要打扰他为好。

    安昕这样想着,缓缓收回了手,她想要回卧室去。

    可书房里的容绍聿在打电话的同时仍旧注意到了外面的细微声响。

    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的只会是家里人。

    容绍聿将电话扣到桌面上,走过来开了门,然后同眸中还残留着纠结的安昕对上了目光,他方才还毫无表情的脸庞瞬间被柔情占据,关切道:“怎么还不睡?是宝宝又闹觉了么?”

    这变脸速度放在川剧团都算快的了。

    安昕怔了一下,实在是有些想象不出他用眼前这副温柔面容和语气说先前那样的狠话的模样,轻声道:“我睡过一觉又醒了,出来倒了杯水而已,刚好看到你还没睡,就过来看看情况。”

    “你再不睡的话,今晚别说睡够八小时了,就连六个小时都够呛,当然,你明天要是休假的话就当我没说,可明天好像是周五。”

    她没忘记自己先前是为什么想要来敲门的。

    容绍聿听到这话,深邃眼眸中的柔情变得越发明显,他应声道:“你放心,我剩余的工作已经不多了,等处理完了就睡,最多再给我半个小时就够了。”

    “那好吧,晚安。”安昕已经把该传达的意思传达到了,至于他是否会遵守就不多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