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纶的表情十分沉重,眼睛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长河听了这个故事,气得青筋暴起:“太过分,天子脚下,他们也敢如此,难道没有王法吗?”

    康纶重重地叹息了一声:“那个妇人也是这么问的,结果她不仅死了丈夫,赖以生存的土地也被收走了,她只好背着年幼的孩子,跟这些男人一起讨生活。”

    “那个老伯,他原本有一双儿女,女儿去河边洗衣服,被一个富家公子看上,直觉让人掳了去,毁了清白。姑娘不堪受辱,回家就悬梁自尽了。

    他哥哥气不过,去富家公子府上讨说法,直接被打死了,连尸首都没找到。

    老伯的老伴受了刺激,一病不起,就靠着老伯卖苦力养活她呢!”

    苏长河只觉得自己被什么重重的敲击了一下,他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康纶继续道:“你觉得那个壮实的监工很可恨吧!”

    苏长河重重的点点头,别的他看不清楚,这个还是很明了的。

    那个监工根本就不把这些老百姓当人看。

    康纶摇了摇头道:“事实上他是京城最受老百姓欢迎的监工之一,不,不只是欢迎,应该说爱戴!”

    苏长河觉得康纶是在拿他开涮,他委屈道:

    “康大哥,虽然我读书少,你也不能这么忽悠我吧。那个监工凶神恶煞的,还动辄对那些工人动手,他们恨他还来不及呢,你居然用了爱戴这个词!”

    康纶垂眸:“他确实凶巴巴的,人称闵阎王,从来没有好语气,怒急了还会动鞭子,但你发现没有,他手底下有妇人,有老者还有孩子。这些人在其他监工的手下是找不到活干的,只有他,宁愿自己少赚些,也愿意给这些人一条活路!”

    苏长河觉得今天什么事情都不对了,他瞠目结舌地说:“这不合道理啊,他明明不把他们当人看的!”

    “长河,我们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相,就想那些踩死农夫,霸占他家田产的富家少爷,在我们看来,衣冠楚楚,实则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在百姓眼里,他们比阎王还可怕!”

    “康大哥,大朔的律法写得清清楚楚,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只是几个官家子弟,大朔的律法,难道是摆设吗?”苏长河理解不了。

    康纶长叹一声:“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那些公子哥儿还有他们背后的家族,有多少人的手是干净的。

    但是,他们欺压的,是手无寸铁,毫无关系的百姓,他们的命,比蝼蚁还不如,死了也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