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衙,签押房。

      身穿着正三品官服的黄仲达端坐在书桌前,正专心致致地处理着公务,那张白皙的国子脸不怒自威,整个人显得颇有威严的模样。

      这些天以来,他明显感受到顺天府内的暗流涌动,其地位隐隐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威胁,很多人已经悄悄地投向了那个小子。

      在徐爌所引发的事件中,他选择卖面子给了徐阶,从而主动承担了大部分的责任。正是因为他的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却让到顺天府衙上下以为林晧然“取胜”,从而倒向了林晧然那一头。

      亦是如此,这个顺天府衙已然不再是他“一家独立”,隐隐呈现出两座山头的格局。

      黄仲达对于这种变化,却是冷眼视之,只认为这帮官员其实都是鼠目寸光之徒。

      雷礼不过是三甲同进士出身,这好不容易熬到顺天府尹的位置。在得到严嵩的青睐后,从顺天府尹到工部尚书,仅花了不到三年的时间。

      他现在看似成为“替罪羊”,但却将徐阶的大腿抱得更紧了,事后必然会有所安慰。虽然徐阶的大腿比不上严嵩,但不求三年能官至尚书,今年“平调”进六部担任侍郎亦是大概率事件。

      令人可笑的是,这些人却看不到其中的奥妙,却傻乎乎地跑去抱林晧然的大腿,从而跟自己这位准侍郎站到了对立面。

      “东翁,这些东西已经采购妥当!只是今年比以往要冷,市面上的炭火要贵上一些,故而总体花费要比以前要多出两成!”曾师爷的脸色红润有光,将一份清单递到桌前认真地说道。

      黄仲达的眉头微微蹙起,没想到花费比预算要高出两成,但想着这是天气使然,亦是无奈地点头道:“此事有劳你了!”

      “不敢!能替东翁分忧,是学生份内之事!”曾师爷似乎是暗松了一口气,急忙表忠心地道。

      黄仲达这些天的精力主要放在即将举行的春闱上,跟着秋闱有所不同,会试是要连考九日。

      举人要携带的东西会显得更多,故而顺天府衙要从大兴和宛平二县招些勤快的百姓充当脚夫,为着应考的举子挑东西入场。

      由于天气的使然,顺天府衙还需要给应考举人提供木炭、炭盆和蜡烛等物,以供这帮举子能够取暖、生火做饭和照明之需。

      因为事涉到一笔不菲的钱财,却难免有人会借此中饱私囊,或者是以次充好,黄仲达将这采办之事交给他所信任的曾师爷去操办。

      正说话间,有差役进来通禀,林府丞在外面求见。

      “东翁,学生先行告退了!”曾师爷得知林晧然求见,却是进行告退道。

      却是在门口的时候,他遇到迎面走来的林晧然。林晧然那双眼睛仿佛看穿一切般,让到曾师爷的心里咯噔一声,低头匆匆地离开。

      “林府丞,今天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啊?”黄仲达面对着这位几乎不踏足签押房的辅臣,端起桌面上的茶盏,显得脸笑皮不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