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阿玛别走……”

    五岁的团子才发出惊恐又微弱的梦呓,赫舍里便兀得清醒过来,转头看向身边。

    康熙已经先起了,正半侧着身子,轻轻拍抚着胤礽唤道:“保成,保成快醒醒,阿玛在这儿呢。”

    赫舍里也忙起身,召了上夜的宫人进来,将地台边的两盏壁灯点亮。

    柔和的微光穿过月洞门的透棂,洋洋撒在床角。胤礽好似有了气力,叫嚷一声“额凉”,终于挣脱梦境醒来。

    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张康熙近在咫尺的脸,面上还挂着几分担忧。

    胤礽显然还沉浸在方才的梦中,皱了皱眉头,小手下意识摸上他阿玛的鼻梁,使劲捏了两下。

    康熙哭笑不得,抓住儿子作乱的手:“这是梦里头吓坏了。阿玛在身边呢,没走。”

    胤礽张了张口,还是怔怔瞧着他不说话。

    赫舍里睡在最外侧。

    此刻瞧见胤礽眼尾红红的,枕头也洇湿了,似是梦中大哭过一场,不免心疼又好笑:“梦到什么了,竟这般伤心。”

    胤礽这才越过阿玛瞧见了额娘,一汪眼泪登时就憋不住了。委屈巴巴道:“额凉,额凉,皇父坏,不要保成了。”

    “额凉会不会也离开保成?”

    想到梦中的“十年寿命”之说,小团子头一次表现出这般害怕惊恐的情绪。

    赫舍里僵了笑容,微微仰起头,忍过这阵儿鼻酸。这才红着眼伸开双臂唤他:“傻孩子,来额娘这儿,额娘一直都在你身边啊。”

    从未离开过。

    胤礽再也忍不住了,跌跌撞撞爬起来,踩着他阿玛蜷起的大腿和肚子,飞扑到赫舍里怀中。

    小家伙过年之后涨了重,康熙被踩的龇牙咧嘴,却也不生气,只满腹酸劲儿道:“兔崽子,朕何时不要你了,又何时叫你唤过皇父……”

    怎么一下子,如此生分了?

    胤礽将头埋在额娘怀中,才敢开口:“梦里,是汗阿玛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