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沉云遮月色,夜尽天明总有时。

    就在刘懿和乔妙卿在崖边欣赏月色、痛快豪饮之际,山崖的另一头,王大爷和李二爷,在酣睡中同时做了一个身心舒坦的、悲壮的梦,梦里,北拘一族在刘懿的帮助下,打破了‘弱冠难过天劫’的生死魔咒,傲立于当世,二十年后,大秦虎狼犯境,北拘人全员参战,奋勇抗争,续王朝气运,最后全族死节。

    两个老头儿同时从梦中苏醒,同时拄着拐杖,同时迈着蹒跚的步子,又同时来到了厚龙岗狭小的庭院,同时坐下,同时出了一身冷汗。

    两个发髻斑白的老人同时沉默,同时流泪,最后,竟同时笑了。

    在这个出生既凡人的时代,偷天地气运而成的上古血脉,显得十分异类,虽天赋异禀,但终究不是当此时代之物。

    我北拘族人,能以这种浩烈的方式消逝在时间长河之中,幸甚至哉!幸甚至哉啊!

    笑罢,两位老爷子异口同声,仰天吟诵:圣皇穆穆,信厥对兮!徕祇郊禋,神所依兮!徘徊招摇,灵迟迉兮!光辉眩耀,降厥福兮!子子孙孙,魂无极兮。

    子子孙孙,魂无极兮!

    ......

    言归正传。

    大半坛酒下肚的乔妙卿,面泛红晕之色,喝到兴致使然处,不禁高呼痛快!

    半斤酒下肚,刘懿也是面色潮红,语言上渐渐失去分寸,豪爽道,“对酒当歌,自然痛快,不过,妙卿,我一直有个疑问,

    不知当讲不当讲!”

    乔妙卿一吐胸胆,“你只管说,大爷我知无不言。”

    “你,你想回去继承斥虎帮嘛?”刘懿害怕自己没有表述清楚,立即追加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你喜欢江湖打打杀杀的生活么?”

    乔妙卿薄唇微努,心情渐渐低落,没好气儿地瞪了刘懿一眼,娇声训斥道,“刘懿,你这个混蛋,好煞风景!大好的夜色,大好的心情,提这个干嘛?”

    月光洒落,刘懿挠头憨厚一笑,端起酒坛,歉然道,“草率了,小生,自罚一口!自罚一口!哈哈。”

    乔妙卿看着对坐的刘懿,有感而发,“江湖啊!才没有你想的那般潇洒,小人物需要谋生,需要火中取栗;大帮派需要谋名,需要发扬,需要传承。我既生在斥虎帮,便注定要为帮派兴荣而奋斗,这一点,不管我喜不喜欢这座江湖,都已命中注定,且无法改变。”

    刘懿晃了晃酒坛,叹道,“人在江湖,大多身不由己。不过,其实你想想,人在哪里能得大自在、大风流呢?以前的我躲在酒楼里,终日为酒楼生计而发愁,每一位客人的嬉笑怒骂,我都笑脸相迎,阿谀奉承,这样的生活,就是你想要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