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点投影在崔季修长的手背上,晃花了他的眼。

    不知是否是街上有小姑娘叫卖栀子花的缘故,对崔季而言,这个黄昏似乎浮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暗香,就像他和沈夫人在甘州的那两年,他时常闻到的味道。

    余光掠过沈银翎因为微醺而铺上薄红的芙蓉面。

    崔季不动声色地想,他大约也有些酒热了。

    沈银翎回到藕花巷高家的时候,日头已经从围墙上落了下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丫鬟婆子都不知去哪儿了。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虚掩的槅扇,旋即推门而入。

    寝屋昏暗。

    端坐在太师椅上的青年,正一手支颐闭眼假寐,玄色绣金锦袍在椅子上铺陈开,笼在暗色里的面容眉骨深邃金相玉质,压低的薄唇透出无声的压迫感。

    陆映。

    “哟,”沈银翎掩上屋门,娇娇地坐进他的怀里,“什么风把陆映哥哥吹来了?”

    陆映睁开眼。

    彼此距离很近,他清楚地闻到了女人身上的酒香。

    他道:“喝酒了?”

    沈银翎取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拭去脖颈间的薄汗:“屋子里闷,就去酒楼坐了会儿。陆映哥哥,你可没说不许我出门。”

    陆映看着她。

    已是盛夏,女人穿着京城里流行的袒领薄纱襦裙,因为天气热又加上她才从外面回来的缘故,她细嫩白皙的脖颈间冒出了一层香汗,冰丝上襦紧贴在肌肤上,勾勒出饱满诱惑的曲线。

    他眸色沉沉:“你一个人吗?”

    “不然还能有谁?”沈银翎娇娇气气地反问,“难道我会和高征那个笨蛋一起吃酒吗?”

    “你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自然不会和高征同席坐饮,不过——”陆映怜惜地轻抚过她娇嫩的脸颊,狭眸更加晦暗深沉,“刑部主事崔季,却是个难得的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