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牡丹眼角闪着泪花,断断续续道:“孩儿呀,娘对不住你,你爹就是…”

    杨志点点头道:“娘别说了,俺都知道了”,他早就觉得姜拐子对他好,跟母亲有关系,今天终于证实了。

    白牡丹也点点头:“十八年前,当时你爹是德顺军知军,跟着邠州知州范仲淹抗击大白高马贼,不幸中了埋伏,受了伤,好不容易逃出来,流落到咱桶围堡,念他是忠烈之后,俺爹娘就收留了他,并让我照顾,大约有半年多,俺爱慕他英雄气概,便以身相许,于是便有了你”。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白牡丹由不得喘开咳嗽起来。

    杨志越听越糊涂,便问道:“我爹到底是谁呀?”

    白牡丹脸上泛起红晕,轻声道:“你爹就是金刀令公杨业的孙子白袍将杨文广呀,你不是知道吗?”

    “啥?”杨志眼晴瞪的像铜铃,看母亲一本正经也不像是神经错乱,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可杨文广死了也快一千年了,这牛头不对马嘴的,莫非这是上一辈子的事?

    杨志彻底懵了。

    白牡丹还沉浸在思忆中:“后来你爹伤好了,要走了。男人嘛,他有他的事,娘不怪他。你爹便留下这块玉坠做信物,让俺日后去找他”。

    杨志听的入迷,便问:“你找了没?”

    白牡丹道:“找了,你两岁的时侯,你外婆外公都染病先后过世了,娘便带着你去徳顺军找你爹,可去了一打听,你爹被朝庭派遣到闽越,跟随枢密副使狄青去讨伐叛贼南大王侬智高,俺一个妇道人家那里去得,只得再回桶围堡,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只为给你爹个交待”。

    停了一下,白牡丹又说:“娘不行了,你就拿上这块玉坠去找你爹,告诉你爹,娘等了他十八年”。

    杨志一下子又想到了王宝钏守寒窑十八年。

    世界这么大,去那儿找爹呢?杨志有些沮丧,自己就是有娘养,没人教的命。

    却见白牡丹喘着粗气,口中吐出鲜血来,她拼着最后一口气说出心中的秘密,终于闭上了眼睛。

    杨志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尽管他曾经那样记恨母亲的苛刻,然而真正失去母亲,他才了解到母亲的无奈和孤独。

    杨志擦干泪,去找隔壁姜拐子,然而整个村子到处是烟熏火燎,只剩下断壁残垣,就像日本人刚扫荡完一样,别说人,鸡也没一只。

    无奈,杨志只好将母亲草草安葬,他得去找他的父亲,那是他唯一的希望,尽管希望渺茫。

    因为家里所有的粮食,连同没来的及收的豆子,都被马贼抢走了,他只得从树下摘了两把枣,出了村子。

    雍陇之地,到处是丘陵沟壑,因为连年战争,路上只有逃难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