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凭表面的美是绝无法令人如此长久地念念不忘的。我总是这样想。或许,正是她撕去伪善的面具,向我袒露真实的那种时刻,我一下子就沦陷了。

    这种沦陷感同Ai起初没有丝毫的关系,我只是很恨她,恨她为何要这么对待我——

    美术课为她捡了不慎掉落的橡皮,只得来一句冷漠的“我还有另外一块”,连谢谢都没有,但别人对她做这个时却热情地笑脸相迎;被分为一个小组进行讨论时,对每个人的话都有理X实际的利弊分析,唯独把我当作空气略过;聪慧过人而被破例作为老师助手为我们改画时,只顾将我的画弄得一团糟,而没有任何解释…这样奇怪的事情,多到我实在没法很快说完。

    我讨厌她被老师夸奖时、被同学Ai戴时、站在荣誉的高台上向下睥睨时的不屑一顾的神情;对向我时,甚至有了十分轻蔑的挑衅。

    很奇妙的是,无论在哪样的美术b赛里,她没有一次的成绩,是不把我踩在脚下的——况且差距向来不大,甚至十分相近,我却从未能过跨越过去,于是这便化作了一道经久地横亘在我心深处的鸿G0u。

    长这么大以来,除了父母的残酷,我从未像在蓝冬那里一样受到过同龄人一次如此屈辱的恶意,过分顺风顺水地长大着。于是,我便经常自诩自己是个被命运所眷顾的幸运儿,人生的前路充满无尽的希冀,而仅仅只需等待它们的主动接近就好了,一切好处都会不求回报地扑向我。

    我一直这么觉得,所以欣然接受,并乐在其中。

    直到蓝冬出现,便彻底粉碎了我的一切骄傲,我却还甘之若饴——那么冷的、无情的,就这样长驱直入进我的骨髓,然后有什么破碎声在我耳边久久回荡,且越来越强烈。这份酸楚无法不深刻,毕竟是我那样冀求着的人。

    因此在早前的日记里,我总是无数次地提到“蓝冬是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我讨厌她”。我对她很失望,却又如同身T内某种恶疾被触发,还是忍不住数次重蹈覆辙;在日记里,最后往往也会有那么一句:“可我还是喜欢她”。

    就像我刚开始说的,我愚蠢地觉得,这还是Ai,一点不会随着这些而改变。不过与此同时,我明白,我也一定在嫉妒着她——为何她能如此在我心中亘古长明?

    到后来,这种嫉妒被一些令人绝望的东西作导火索彻底引燃,变得更加具象化,使我终于不得不直面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