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又言语片刻,这才落榻,入眠两三个时辰,天色还暗着,便同李冬寻、翁绍泽、鹿连城一道赶往长白山。五人入长白山地界,已近子夜。黄玉笙和她师叔姚晓霜守在山门,五人降至二人身前,姚晓霜喜形于色,道:“我竟未想到,你们这么快便回来。可见夏侯丹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多少还念挂着过去的同门之谊。”

    黄玉笙问:“夏侯丹当真未为难你们?”

    左仪道:“不言师太并未爽快将那宝物交与我们,不过,也没有为难我们就是了。个中细节,三言两语实在说不清楚。”

    黄玉笙思忖片刻,道:“那五绝寒霄蛭在哪里,给我瞧瞧。”

    李冬寻听罢,自百会穴放出灵波剑,那五绝寒霄蛭由剑尖飞出,通体赤光,落在她掌心,扭动不止。黄玉笙以三清指诀将那水蛭吸到右手指端的法光中,细细端详。苏荣问道:“师父,难道这宝物有问题?”

    黄玉笙道:“夏侯丹心思细密,这么稀罕的宝物你们轻轻松松得手,难保其中无诈。”言毕,她自丹田凝一股至阳至烈的罡气,在印堂炼作一道紫色电火,击向悬于法光的水蛭。那水蛭原先是鲜红的,经这电火烤灼,通身的红光突然变作荧绿,反将黄玉笙的紫色电火冻成冰凌。

    姚晓霜同黄玉笙相视一笑,道:“玉笙,你的紫霄灵火竟被它轻易破法,看来这宝物果真非同凡响。”

    黄玉笙归元聚气,对左仪说:“夏侯丹把此物交与你,还说了什么?我竟不信,她半点要求也无。”

    “不言师太并无什么要求,只是……”左仪集中心智,道,“她说自三十年前一别,她与我们这些晚辈再未见面。她想同大师兄还有几位师妹会一会。”

    “你怎么回的?”

    左仪看看苏荣,道:“我对不言师太说,此事我也做不得主,不过你与师父毕竟是同门姊妹,师父念在往日情谊,一定会准许的。”

    黄玉笙道:“她可还提了旁的要求?”

    左仪道:“那倒没有了。想来,不言师太也是想借此卖师父一个人情,索性顺水推舟。若提太多要求,这大好人情岂不糟蹋了?”

    黄玉笙轻轻一笑,再不言语,率众朝山顶飞去。接下来,天枢道长用通天幻形大法再邀莲香子赴长白山,以授祛瘴之法。其余人等各自归位,或练阵法,或滋养内丹,待许燕飞瘴毒清去小半,仙门诸君对于应付此次星象灾变已有十足把握了。

    莲香子将祛毒的五条要义成文,以法力书于锦帛,交给黄玉笙,又嘱咐再三,叫她安排六名弟子,以许燕飞为中心,围个八卦阵。八卦阵素以八人镇守八卦,莲香子强调六人布阵,黄玉笙不解,问她究竟,她只笑道:“岐黄之术最忌一个过字,过犹不及,非但不得其法,不治其疾,反有加重许师叔瘴毒之险。这五绝寒霄蛭虽居阵心,吸食许师叔体内毒气之际,却占了坎、离二卦。盖世间毒性皆有来有去,嗜毒之物亦有去有来。五绝寒霄蛭依水而来,傍火而去,便由坎、离二卦现来去之势。若将这二卦守住,来去之势不通,五绝寒霄蛭便不能顺利化开毒瘴。恐怕许师叔仙体未愈,这宝物便撑死了。”

    黄玉笙点头轻笑,莲香子又道:“其实不光毒物有来有去,世上一切,哪样又无来无去的?我们仙家三派本为一体,重明、玄鹤,白泽既有来路,终究也有各自的去处,与其强行分个彼此,倒不如齐心协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此,邪魔才无从入侵。”

    黄玉笙略有些讶异,问:“莫不是有些长舌之徒给你说了什么话?”

    莲香子道:“我虽不在山中,山中之事却难免流传于凡间,我又岂会全然不知?”

    “可你又是否知道,那丁贤梓野心勃勃,有吞并我们重明、玄鹤二派之心?”

    莲香子笑道:“黄掌门,我且问你,古往今来,人间的王朝哪个不是无中来,无里去?你能守得住重明观一时,未必能守它一世,纵然能守它一世,总有一天,重明观也会烟消云散。那丁贤梓纵然吞得了重明、玄鹤二派,来日白泽观未必不被吞并。久分必合久合必分,本是天地万物的归宿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