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王家的这个案子,如今已经不是林黛玉跟贾家的恩怨,而是新党跟旧党的交锋。

    即便贾家再不起眼,王家也没有那么重要,可从皇帝命令范仲淹主审开始,这就是新党的事了。且不论皇帝让范仲淹主审此案到底有什么用意,范仲淹也不能办不好这个案子。

    即便是旧党也没有想到,香菱一个不起眼的丫鬟,竟然能牵连出来夏竦这个枢密使。旧党哪怕之前并没有多看重这个案子,这会儿也被迫下场了。

    林黛玉是贾家的外孙女,晚辈状告长辈,本就是不孝。旧党若是不拿出来这个把柄,简直是脑子坏了。对于这个,富弼跟范仲淹几人商量出来的对策,就是避开不孝父母这个十恶不赦之罪。林黛玉正经的父母,祖父母都已经不在了。事实上,十恶不赦的大不孝之罪,林黛玉这辈子是没机会了。

    避重就轻,才能一步步把这个罪名论轻下来。

    “贾老太君不过抚养了林姑娘一年不到,林姑娘多半时间还在替林大人办丧事,哪里来的抚养之恩?”

    富弼冷笑,“怎么,林姑娘是从贾老太君肚子里崩出来的,林姑娘莫非是贾家记在族谱上的贾氏娘子?”

    母族跟父族在律法上可是截然不同的。比如本朝不孝外祖父母还可以用银子赎罪,不孝敬祖父母就是十恶不赦。林黛玉如果已经姓了贾,那不孝顺贾老太君才是不孝大罪。可贾家显然没有让林黛玉姓贾的打算,林黛玉一个外姓女,说到底可不是贾家人。

    宋痒被噎了一把,立时便意识到了自己上了当,“一派胡言!林氏女一个晚辈把自己的外祖母舅父都告上了公堂,就是罪不容诛。”

    一个人只是发脾气,却并没有说出来一句有用的话,就代表着已经输了。

    宋痒本来就是被推出来做先锋,他赢了没有好处,输了没有多大坏处,为何要出死力?

    富弼只是冷冷地看着宋痒,目光中充满了不屑。

    宋痒这个滑不留手的泥鳅,本就是官场上的墙头草,心中只有自己的利益得失,没有好处的事根本不肯出力。偏偏旧党都是这样的人,宋痒不过是其中翘楚罢了。

    他跟这些人站在一室,都嫌脏了自己的鞋。

    陈尧佐心中摇头,宋痒本来就不如富弼,何况包拯才是刑名上的行家,他们今日备下的幕僚哪里比得过包拯?

    包拯见双方已经有了胜负,便开始问接下来的事,“林姑娘,本府已经查抄了贾家,从贾家抄出来了诸多林家的古董书画,珍宝玩器。本府让开封府的数个账房,并户部的主事核对了东西跟账目,贾家侵夺林家产业,证据确凿无疑。

    “贾家从贾老太君而下,贾赦,贾政,贾琏,贾宝玉,诸位女眷库房中,皆有林家的财物。”

    林黛玉即便心中早有预料,此时仍然不由得齿冷。

    贾家哪里是林家的姻亲,分明都是豺狼虎豹,是要吃了林家肉喝了林家血的强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