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这不是你抬举我家女儿立下的规矩吗?用不着太在意。云山,快扶先生进去。”马夜叉大大咧咧抬腿要跨门槛,朱云山伸手拉住她,劝道:“先生立这规矩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们应该不折不扣执行,以后我们都从后门进出。”

    “非也非也,老朽岂有资格立此规矩。仙子出道,男主回归,老宅门匾当可重挂。重挂之前,需让门神清净七日,当然仙子除外。”朱先生抬头仰望老宅大门的门楣,感叹道:“这大门之上整整空白了二十年,二十年恍恍惚惚如白驹过隙,老朽等的就是这一天。”

    朱云山和马夜叉收起笑容,神情肃穆仰望老宅门楣良久,等朱先生低头以折扇遮脸抹去眼角泪水才一左一右扶他沿老宅院墙走向后门。

    朱獾见自己的双亲和朱先生均不从前门进,干脆过去关上大门并上闩,回头对已经来到前院准备吃席的所有乡邻说:“日后大门擅自不得开启,若要打开,需经主人允许。”

    “知照!”众人齐声回答,没有一个敢有异议。

    在场的人全认准朱獾已经彻彻底底是仙子身,真正从天上下凡的仙女。

    掉进太平塘在冰水里被淹那么长时间才捞上来又被瘪嘴婆的木剑狠刺那么多下,居然比以前还要鲜活,这不是仙子是什么?

    从老宅门槛上吟唱《和母寄父》飘飘然飞到大樟树下,那身姿比小鸟还要飘逸,那声音要多美妙就有多美妙,简直只有天上有,这不是仙子是什么?

    “大风起兮我父归”,还真的刮起大风送她父亲回到了大樟树下的土台子上,凡人能做到吗?连想都不敢想,这不是仙子是什么?

    现在更加神奇,老宅大门几十年没有关闭过,要想关上,至少需有独臂罗这样的大汉两个以上才能推动,可朱獾一个人一只手轻轻松松就关上,作为一个豆芽菜般的凡间女子怎么可能拥有这样的神力?那根大门的门闩有上百斤,平时上闩需要两个人抬,朱獾拿在手上比拿一根筷子还要轻松,这不是仙子是什么?

    “各位,随便坐,晚上吃好喝好。”朱獾见朱云山和马夜叉陪朱先生到了前院,刚要过去招呼,蛋儿急急忙忙跑到面前,气喘吁吁说:“姐,黄秋葵她、她……”

    “她什么?慢慢说。”朱獾拍了拍蛋儿的脊背,眉头紧锁,思忖,黄秋葵,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还想耍花招?本仙子奉陪到底!

    听蛋儿说完,朱獾放声大笑。笑得蛋儿迷糊,问:“她逃回了省城,你还笑?”

    “难不成我去求她留下来吃席?留在驴不到村留在老宅过年?”朱獾反问。

    蛋儿说:“她可是发过毒誓,若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天打五雷劈,家里的人全死光光!”

    “那就好了呀,上天自会惩罚她,何必要我再操心?走,去见过你干爹。”朱獾拉起蛋儿的手向斜眼婆家的柿子树下走去,蛋儿更糊涂,问:“干爹?我哪来的干爹?”“你干爹不是来了吗?”朱獾伸出另一只手一指正健步朝前院走来的朱云山。

    “干爹好,干爹在上受孩儿一拜!”蛋儿这下很聪明,不等朱獾再说,一溜儿跑到朱云山面前“扑通”跪下认干爹。

    朱云山一愣,看了看站在柿子树下的朱獾,又望望跪在自己脚下的蛋儿,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双喜临门,双喜临门,儿子快快请起,回家干爹给你包大红包!”边说边伸出两只大手搀扶起蛋儿,拥他入怀,亲热地摸了摸他的头,喜爱得不得了。

    西山半山腰闪过一个人影,人影过后山上百鸟飞起,鸟儿飞到老宅上空,传来一阵吟唱声:“梦上高高天,高高苍苍高不极。下视五岳块累累,仰天依旧苍苍色。蹋云耸身身更上,攀天上天攀未得。西瞻若水兔轮低,东望蟠桃海波黑。日月之光不到此,非暗非明烟塞塞。天悠地远身跨风,下无阶梯上无力。来时畏有他人上,截断龙胡斩鹏翼。茫茫漫漫方自悲,哭向青云椎素臆。哭声厌咽旁人恶,唤起惊悲泪飘露。千惭万谢唤厌人,向使无君终不寤。”

    “好一曲《梦上天》,梦上高高天,高高苍苍高不极。以后不用再梦,有了仙子天天上天。”朱先生眺望西山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