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想过她还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再深的情分,日积月累消磨光了,便只剩面上的那点体面了,如今她又想靠三言两语撕掉母子间的那层隔阂,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呢?

    屋内只剩张氏压抑的哭声,赵大朗像尊木雕一样,笔直的站着,半晌无声。

    晴姐站在门外,听了个囫囵,压抑着怒气在大声喊道:“大哥,爹叫你呢。”

    赵大郎转身大步的向外走,一次都没回头。

    晴姐看着他的背影走远,才背对着张氏,眸色暗淡,哀声道:“娘,你也知道地里人一年到头也不过挣个五六两,您算账那么清楚,怎么就算不明白我们赵家的账呢?”

    她脸上滑过两行清泪,烫的人心都在颤,“你怎么就算不出,分家的那多钱都是从哪来的呢?你怎么就算不出,四郎比其他读书人每年少用了多少钱呢?你怎么就算不出,家里每月往县里送菜蔬能挣多少呢?你怎么算不出……”

    你的眼光有多狭隘,心到底有多偏呢?

    张氏哭声渐渐收起,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似乎没料到母子之间怎么就走到一步了。

    “晴姐!”她大吼一声,踉跄的扶住门,只能看到她越来越远的背影。

    蓉宝几人正在院里读书,蓉宝和嘉宝摇头晃脑的念一句,琪宝半晌才着念一句。

    张氏的视线渐渐模糊,片刻又收起脸上的神情。

    不对不对,她娘家也有人在念书,都是举家合力供那个最聪明的,不都是这样吗?谁有出息,就多出点钱,为他谋个好前程。四郎念过书,日后肯定有出息,将来还不是要靠他帮家里的哥哥姐姐。

    大郎和晴姐的年纪太轻,不懂这世上的道理,天底下只有父母才会真心念着自己子女好,外人终究是外人。

    她若不想尽办法为四郎谋个出路,日后她们大房岂不是一辈子都在地里了。

    蓉宝疑惑的看着她的背影,不确定道:“嘉宝,我刚才好像听到大伯母哭了。”

    嘉宝把书翻开一页,冷漠道:“你听错了。”

    “哦,你说六哥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他了。”

    “娘不是说秋节回来吗。”

    蓉宝掰着手指头算,“那秋节还有多久,一、二……八,还有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