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也是秋天,桂花盛开的时候。

    宋砚被弥月带回来。

    少年刚来时极瘦极瘦,是瘦骨嶙峋到没有半点营养的地步,穿着一件不合身量的白色t恤,身上干净,背包却沾着泥迹。

    从梨山一路回来,路途遥远迭荡,坐的长途火车,更是有一段长长的山路要走,最后才终于到了柏市。

    他一路沉默,都没怎么吃东西,到家的时候饥肠辘辘,饿的前胸贴后背。

    盛家在别墅区,住着漂亮的小洋楼,家里围着小院子,院子里种着小雏菊,是弥月精心养护的花。

    进屋脱鞋,入眼就是宽敞大气的客厅,白色皮质沙发,桌上摆着一束新鲜的桔梗,少年坐在一侧,和这别墅精致的景象显得格格不入。

    桌上是弥月父母准备的接风宴。

    十菜一汤,鸡鸭鱼肉,中间还摆着一大盘的螃蟹。

    弥月知道宋砚一定很饿了,因为上楼梯的时候他手扶着栏杆都在晃,唇色苍白,一路上看着他几乎什么也没吃,弥月担心他,但不敢和他说话。

    他刚刚经历巨大的变故,家和生活在顷刻之间覆灭,他死里逃生捡回一命,是村子里唯一活下来的人。

    弥月不敢想象,一夜之间失去双亲,失去了生活十几年的家,对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来说,是何等致命的打击。

    他被埋了两天两夜,最后是自己一点点爬了出来,左手在事故中被砸断,垂在身侧血已经干凝,浑身泥浆,气息奄奄,触目惊心。

    他之后沉默,一言不发。

    直到今天来到盛家。

    弥月也明显感觉到了他的不安。

    他坐在桌前,只夹自己面前的菜吃,不吃肉,光吃青菜,饭也就那小小一碗,没有再添饭的打算。

    正在长身体的少年,只吃那么一点怎么够。

    可宋砚也知道,这是在别人家里,他第一次来,怎么有脸面大吃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