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和柳琢春回到小院的时候,城内灯火通明,街道角楼挂满了灯笼,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着白烟,年夜饭的饺子正要下锅。

    “阿春,你肚子撑不撑?”宁宁额发被汗水打湿,黏在脸上,她有些想要扯掉兜帽,但刚抬手就被柳琢春瞪了一眼,只能恹恹地放下。

    柳琢春抬手帮女孩捋了捋头发,掏出怀里的手帕,勾头熟捻地给宁宁擦汗,唇瓣弯着,有些想笑又故作埋怨:“说着不让你点那么些,不听非要点,点了吃不完吧,偏又心疼那几两银子,塞到扶墙而出,只可谓是自作自受。”

    “就会挖苦人,你果然不喜欢我了。”宁宁仰着脸给他看,嘴里惯会倒打一耙,吃准了柳琢春偏疼自己。

    擦脸的帕子轻轻扔到她脸上,带来一阵少年身上的冷香,柳琢春冷下神色,睨着宁宁道:“我不心疼你?我不心疼你做什么天天陪着你在京城里闲逛,又做什么给你梳发穿衣伺候吃饭还得半夜带你去医馆去拿消食的药丸?我只差没有盖上一方鸳鸯帕嫁给你帝王家了,你还想我如何?”

    “没有......如何.......”宁宁心虚地低头,尤其在阿春提到嫁给自己时,心头微微抽痛了一下,难过的情绪又返上来。

    如果能娶阿春就好了,宁宁想,她一直都喜欢温柔又会读书的男孩子,从前在自己的世界里,因为生病从小辗转在各大医院,很少接触过同龄的孩子,学习也从未系统地学过,每次都是在各个班级逗留几个月,就又要因为看病离开。所以也从来没有熟悉的老师和同学。但宁宁知道,在爱情故事里,青春校园最常见的示爱模式就是给喜欢的人讲题。宁宁也幻想过班级里学习好长得又好的男同学,会用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下自己的脑袋,红着脸但又故作严肃地说:“别看我了,看题。”

    只是宁宁没有坚持到校园故事的开展,她的病最终还是恶化,死在了困着自己十几年的病房里。或许是年纪小,也或许是接触到的人不多,宁宁没什么遗憾的,只是想着,下辈子能做个好学生,在作业本上赢得很多很多小红花盖章,遇到一个能分享零食的同桌,喜欢一个声音好听又会讲题的男孩子,这样就是很好很精彩的一辈子了。

    但宁宁没想到,命运给自己安排的故事实在精彩过头了。

    一双温凉柔软的手摸了摸宁宁的脸颊,原本冷着神色的柳琢春见她低头沉默,心揪了一下,又忽然软得装不出冷艳的模样,弯腰将宁宁拢进怀里,柔软大氅裹着他,也过着她。

    风雪都绕过这对小情人,多智近妖的少年不战而降:“你不是最会哄哥哥了,这次做什么装傻?”

    “阿春想要我怎么哄?”宁宁脸埋在他怀里,双手轻轻搂着少年的细腰,齿关颤栗,忽而生出一股将他拦腰折断,像是折翅的蝴蝶,将他封存在自己最爱的诗集里。

    “你知道的,宁宁,你一向最会的。”柳琢春低头,温热的呼吸交缠,他的脸颊轻轻蹭着宁宁,唇瓣擦过她的下巴。

    目光追逐着少年润泽而艳丽的唇瓣,宁宁攥紧手指,背后又生出一层细汗,她不能吻他,但她又这么喜欢他。

    “阿春,我真的可以亲吻你吗?”宁宁的声音有些颤抖,她问着柳琢春,其实问的也是自己。

    一定要亲他吗?甘愿承受系统的惩罚,值得吗?

    “只能你能亲吻我,宁宁。”嫣红的唇瓣又勾出笑,少年亲昵地摩挲着宁宁的后颈,他像一朵艳丽的海棠,完全地朝着女孩张开花蕊。

    战栗的眼睫垂落,宁宁吻住了柔软的唇瓣,她脑海中烟花炸开,世界绚丽而轰鸣。

    一定要亲他呀,因为这一刻的宁宁最爱他,而她心爱的少年,也正祈求她的亲吻。

    唇齿纠缠的兴奋传遍全身,宁宁战栗着,随后识海里是刺耳的警报,电流顺着无情的电子音,从宁宁的耳朵里往全身蔓延,她吻住少年的力道加重,最后唇齿间漫出铁锈的味道,宁宁猛地后退,重重摔到雪地里,喉中腥甜被她强硬咽下。